陸飛白不知道從那里變出了之前在射擊場上的那串紅曜石手鏈,動作輕巧地給她套上了,指尖一觸即收,順手還幫姜煙理了理耳邊的亂發。
“但就算是再喜歡,也不能偷啊。”他笑著道,“先戴著這一串,以后我找到好的,再給你換。”
姜煙瞬間瞇眼,冷色凝眸。
陸飛白就像看不見那雙瞳孔里的殺機一般,轉身邁步,順手一拋。
啪。
姜煙眼疾手快地揚手接住了他扔過來的那串瑪瑙手鏈,皓腕收回,兩種不同的紅光在手間纏繞,和瓷白的膚色形成了鮮明的對比,倒像是天生就該長在她手上似的。
她抿唇,伸手就想扯掉手腕上的紅曜石。
“別摘。”前方的嗓音驟然響起,遙遙遠去,“否則我可不會當做沒看見那串瑪瑙手鏈。”
姜煙眉頭微挑,立刻松了手。
這話里的意思再簡單不過。她今天要做什么,陸飛白是不會管了。
只不過……
她視線移動到了腕間,驟然憶起那天在射擊場上的弓箭和笑語。
“有病。”姜煙低聲給出了評價。
如果沒有記錯的話,當天陸飛白是故意讓這手鏈歸屬于她,她轉手給了趙久茹,沒想到最后還是落在了她的手上。
他是有多執著于送出這條鏈子?
最為詭異的是,如果沒有記錯的話,傅司眠對那條瑪瑙手鏈也是情有獨鐘,否則也不會單獨將它鎖在一級藏品的頂端。是不是從某種程度上來說,傅司眠和陸飛白這兩個變態的審美似乎高度契合?
她看了看手上的兩條鏈子,滿眼清冷,提不起半點興趣。對她而言這兩串東西只有幾個相同共性——
紅的,石頭做的,串在一起的,妨礙她隱蔽身份和出行的。
……
大廳內,宴會開場。
流動的音樂在半空中交織成清越的旋律,眾人都戴上了微笑的假面,觥籌交錯間,酒杯碰撞的脆響撞進耳中,破碎的燈光聚合變換,落在碩大的舞池中,照見男女曖昧的貼身而起,再照見這大廳里每一雙眸光里的欲念和精明。
各有心思。
姜煙執杯,玲瓏的身段靠在角落的桌前,眼神一寸一寸吞食著場內,將所有人的表情盡收眼底。
短短幾分鐘,她聽見左側的兩個富商談成了一筆齷齪的交易,又看見正前方的已婚然男女在昏暗中交換了一個親吻。
燈突然收了。
追光打上臺面,陸和安笑著走上臺前,拿起話筒微笑道:“感謝大家出席我的生日會。”
眾人紛紛面向臺前,拍手回應,一番場面話后便是各大家族拿出禮品,輪流上前,最后才輪到最親近的本家人。
送完禮后,林清湘會分發紅包,這是水城的習俗,也算是回禮,普通人家只是回個意思,但陸家的紅包厚度確實讓人咋舌。
“云溪,你今年打算送爸爸什么?”陸和安在收完禮后轉了頭,笑呵呵道。
要是以往,這丫頭早就第一個沖上來了,今天倒是安靜。
“我可是精心準備的呢!”陸云溪揚起笑容走上前,“爸不是說我去北城一趟光顧著自己玩樂嗎?你看看這是什么。”
侍者在她的目光中上前,托盤里的錦緞盒子立刻躍進了眾人的視線。
一看那盒子上方的“x”標簽,所有人眼里都瞬間染上了驚訝,艷羨的目光立刻從四面八方射了過來。
“這是哪來的?”陸和安臉色微動,十分意外。
“我收到北城拍賣行的邀請,去競拍得來的。”陸云溪笑著抓上了陸和安的手臂,“你現在可不能說我光顧著玩了吧?我在北城就想給爸爸挑一件合心意的禮物了。”
陸和安臉上的笑意更深:“很好。”
“打開看看吧。”陸云溪揮了揮手。
眾人臉上立刻多了幾分期待。
這可是出自垚宇老先生之手啊!雖然x的總部在法國,但因為垚宇是華裔,所以常常在組品種糅合中國元素,以至于這個設計品牌雖然小眾,但在國內的掀起不小的風潮。
侍者在一片注視中打開了那個盒子。
沉默。
盒子中心已然空了,只剩下黑色的錦緞在燈下閃著細膩的光澤。
“這……”
“沒有東西嗎?”
小聲的問語傳來,陸云溪也順勢抬眼。
“怎么會!”陸穎跟著開腔,“剛才還看見的!”
“不可能!好端端的怎么會丟了?”陸云溪這才看向盒中,皺著眉頭上前,“這盒子一直放在隔壁房間,除了宴會廳上的人,沒有人可以進去啊!”
詭異的氣氛迅速蔓延。
這話里的意思,就是有人偷東西了?不僅偷了東西,這小偷的身份還就是今天能夠進入晚宴的人。
在場的人身份雖然比不上陸家,但也都是各個家族中掌握一定話語權的人物,怎么可能任由別人兜頭潑臟水?
“陸小姐這話是什么意思?”
“這手鏈是名貴,但我們也不至于缺錢缺到干出這種順手牽羊的事吧?”
“再說了,這里哪個家族沒有拍下這條手鏈的金錢和實力?我們想要,大可以光明正大地去競拍。”
陸穎上前一步,笑著打圓場道:“各位稍安勿躁,云溪不是這個意思。我們當然知道各位身份顯赫,只是這小偷也太可惡了點,說不定是底下的人手腳不干凈,趁著宴會栽贓陷害。”
“說得對。”陸云溪看向主位,“爸媽,要真是陸家的下人,現在最好查清楚,一來是還大家清白,二來也是該好好清理清理門戶了,免得傳出去讓人議論。”
這番說辭是早就想好的,說出口時還帶了點正義凜然的味道。
陸和安沉默片刻,林清湘在身側伸出了手,推了推他的肩頭。
“云溪說得對,這事情必須現在處理。”她低聲道。
“不就是一條手鏈么?值得這么興師動眾。”一聲冷嘲響起。
眾人立刻將視線集中到了大廳旁側。
陸飛白倚著沙發的邊沿,雙腿蹬在茶幾上,姿勢囂張,笑意在唇角輕放,“這一個個查下去要多久?妹妹啊,聽哥一句勸,算了吧。”
“陸飛白!你喝你的酒,瞎摻和什么!”陸云溪立刻炸了毛。
陸飛白繼續抿了口酒,斜眼過來時的目光已經染上了幾分憐憫。
還真是智商碾壓。要論年紀也和姜煙差不多,怎么就光吃飯不長腦子呢?半點也不像陸家人,真不知道是遺傳了誰。
“其實我們只要查查今天有誰出入過休息室就好了。”陸穎開腔道,“不費什么時間的,來來往往的人這么多,總有人看見些什么。”
“家主……”站在角落里的侍者突然道,“我看見了。”
大廳瞬間一片寂靜,眾人詫異,紛紛將視線集中到了那個侍者的臉上。
“看見什么?”陸穎問。
侍者抬頭,面色沒有半分緊張和猶疑,轉手便干凈利落地指向了人群之中,沉聲將話說出了口。
“姜小姐去過那間休息室。”