姜煙腳步一停,驟然睜眼,換了表情朝他看去,“什么東西?”
“看來還是要對你有點利用價值,你才愿意開口聊天……真讓人傷心。”陸飛白起身,半真半假地靠近了。
姜煙上下打量了他一眼,腦子飛速轉著。
難不成這事情也和陸飛白有關?
“放心吧,我不沾這事。”陸飛白看出她在想什么,扯著唇角笑了,“我只是知道陸召的事情和你脫不了關系。你記著,要想保命就把東西毀了,再把這雙眼睛看見的東西都忘干凈。”
他伸手,點了點姜煙的眼睛,“別把自己折騰死,我們還沒入洞房呢。”
說著,陸飛白撤身離開。
姜煙扭身看向他離去的方向,抿了抿唇。
又是這樣似是而非的提點……這事情到底牽扯到了什么,才讓傅司眠和陸飛白先后說出近似于忌憚的話?
不遠處的林清湘沉了沉眉眼,干瘦的身子套了件長裙,愈發顯得滑稽,但是在場沒有人敢笑。
“和安,你看那邊。”林清湘皺眉道,“飛白該不會對那女人有想法吧?”
陸和安挑眼看去,隨即搖頭:“你想什么呢。”
“飛白不會無緣無故接近誰,而且剛才動作那么親密……”
“就算有想法也是玩玩而已。姜煙要是真讓陸飛白對女人動了心,我們全家都得感謝她呢。”陸和安開了句玩笑。
林清湘想到陸飛白飄忽不定的性子,心里才勉強定了定,隨后笑了笑:“現在說著輕松,她要是真讓飛白動了心思,我看第一個宰了她的就是你。”
陸和安牽著嘴角,不置可否。
墓地旁,幾根焦黑的樹枝還沒有移開,地面上光裸的痕跡還在提醒著這片土地上曾有火焰燃燒盛放。
陸云溪癡癡看著面前這張熟悉的臉,目光灼人,坦然又直白。
“陸召哥真的是被燒死的嗎?”她突然問。
傅司眠手里拿著果汁杯,視線掃過不遠處獨坐的身影,“嗯。”
他在數,姜煙已經入口第三塊蛋糕。
陸云溪順著他的視線看了過去,頓時氣結,轉身走向他面前,將姜煙的身影擋得結結實實,“司眠哥哥,你不覺得奇怪嗎?怎么會突然大火呢?是不是跟陸召哥做的實驗有關系?”
傅司眠看了她一眼,“你怎么知道實驗的事?”
“我是陸家人,想知道什么不簡單?”陸云溪理所當然道,“我還想參與呢,要不是……”
“陸云溪。”傅司眠放下杯子,眼神還是慵懶溫和的,明明沒有任何變化,聲音里卻透著刺骨的寒意,“以后別讓我聽見這話。”
“司眠哥哥!”陸云溪愕然叫道,伸手想去抓他的袖子,傅司眠卻步伐詭異地繞開了,氣得她原地跺腳,“傅司眠!站住!”
那道背影沒有任何停頓,徑直走向了姜煙。
陸云溪眼底的怒火瞬間燎原,手指在身側捏緊,發紅的眼眶里沁出淚意,死死盯著那個畫面。
男人頎長清冷的身形在餐桌前彎了下去,陰影將那個嬌小身影籠罩起來,姜煙順勢抬頭,笑意霎時間揚起,帶著無法忽視的熱度,破冰,消融,將那個向來冷冽的面龐融成一灘春水。
陸云溪看見了,傅司眠在笑。
他唇角時常掛著弧度,但不是此刻這樣的。他此刻是真實的愉悅,并且這樣的愉悅……與她無關。
陸云溪猛地轉身,用盡全身的力氣扭頭離開。
……
天色漸沉。
傭人魚貫而入,端著菜盤進了陸家主樓,餐桌上只有林清湘和陸和安,陸云溪把自己關在房間里不吃飯,送上樓的菜品都完完整整地端了下來。
林清湘冷著臉沒動筷子。
“吃點東西。”陸和安道,“待會兒胃病又犯了,孩子之間的事情就讓他們自己去解決。”
“這是孩子的事情嗎?”林清湘瞇眼,“我早知道養了個狼崽子,不知好歹,偏偏云溪這個死心眼的就是喜歡他!”
“司眠大了,有自己的想法,我們這邊要是逼得太緊,會適得其反。”陸和安淡淡道,“就像這一次結婚的事情。”
林清湘臉色更冷了,隨即想到了姜煙,咬了咬牙。
要不是陸云溪以死相逼,她這輩子都不可能同意他們兩個在一起!當時也是一咬牙一狠心點了頭,誰知道傅司眠不聲不響地就把婚給結了,鬧成現在這個樣子……
“等手稿拿到了,遲早要讓他付出代價!”林清湘眼底的光芒一閃而過,沁著陰狠和怨毒。
樓上,陸云溪在黑暗中轉著手機。
一個老傭人敲了敲門,端著餐盤走了進來。
“紅姨。”陸云溪抬頭,笑著叫了一句,“有消息了?”
“是。”紅姨佝僂著脊背,半只眼覆了層白翳,將湯碗放下道,“你先吃點東西,我再告訴你。”
陸云溪立刻嘟了嘟嘴,但在紅姨的注視下還是將湯一口氣灌了下去。
紅姨是從小帶著陸云溪的老傭人,算半個奶媽,性格古怪倔強,在事故中瞎了半邊眼,斜著看人的時候格外陰森,所以陸云溪有點怵她。
“三餐要按時吃,免得跟夫人一樣落下胃病,身上不長肉了。”紅姨語氣緩和了些,“人我給你帶過來,放在那邊的木屋。”
“確定是方醫生嗎?”
“我沒見過。”紅姨道。
陸云溪放下湯碗,“那我去看看。”
她偶然知道陸召賽車場失火的時候,姜煙就在水城,所以派人查了查,結果手下的保鏢竟然在賽車場附近抓到了個人,說是方醫生。
那天陸召人手不夠,是從主家這邊借了一批保鏢過去的,她將自己保鏢安插在其中,順利得知陸召在找一個醫生,并且當天保鏢就和這個醫生打過照面,所以認出來了。
聽保鏢說,那天和方醫生在一起的還有一個女人……
陸云溪的心陡然顫了顫,臉上漫出興奮的光,加快了腳步,走近木屋。
“小姐。”保鏢上前低聲道,“這人嘴緊,什么都撬不出來。”
“怎么抓到的?”
“她在墓地附近張望,好像是在找人。”
陸云溪聞言,心頭跳得更快,那個答案呼之欲出。
她抬腿走了進去,看見架子上的人已經血肉模糊,唯有一張臉俏麗逼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