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可能！”陸云溪不住地搖頭，猛地干嘔起來，覺得胃里翻滾，惡心得不行。
人群中再次起了一陣騷動，亂糟糟的聲響中，所有人的視線都朝著一個方向看去。
陸云溪咬牙抬頭，想去搜尋傅司眠的身影，卻冷不丁撞進了面前人熾熱的眼神里。
她一愣——馮欽？
他還敢來？！
“云溪。”馮欽也穿著西裝，手里捧著一束玫瑰，看著倒像是和陸云溪的裝束是一對的。
“你干什么……滾！”陸云溪忍著胃里難熬的酸水，尖叫著往后退。
“我喜歡你，我是認真的！”馮欽上前，深情凝視，“我愿意為你負責，愿意為我們的孩子負責！請你相信我……”
“我讓你滾！滾啊！”陸云溪哭叫起來，腦子一片空白，鋪天蓋地的回憶突然將她席卷，隨著馮欽的靠近和屏幕里交纏的畫面，所有的細節開始在她腦海中放大、清晰……
那張黑暗中的臉變了，從模模糊糊的人影，突然細致成了馮欽的五官，迷醉的表情深深刻在她腦海里，沖擊著她為數不多的理智，讓她幾乎崩潰。
怎么會是馮欽？！怎么可以是馮欽？！
“云溪，我真的……”
“這視頻是假的！”林清湘的臉色也有些發白，伸手攥住了搖搖欲墜的陸云溪，惡狠狠地對著馮欽道，“你想攀上陸家，也不去照照鏡子！居然敢用這么下三濫的手段？還不給我滾出去！”
“監控錄像怎么能造假？”馮欽也怕得發顫，視線忍不住瞟向了姜煙，勉強撐住了語氣，“可以找專業人士過來看看，我還可以說出云溪身上的特征……”
“你還在這里造謠！”林清湘尖聲叫人，“把他給我打出去！”
“媽。”姜煙清冷的聲線在場上格外清晰，“事情沒有分辯清楚就讓匆匆忙忙讓當事人出去，知道的說是媽心疼云溪，不知道的怕是背地里嚼舌根，以為這事情是真的，所以我們陸家才急著掩蓋真相。這對云溪妹妹以后的名譽不好。”
“你個賤蹄子！”林清湘被徹底激怒，上前一步揚起手，目眥欲裂。
姜煙仰頭，淡淡凝視著她，在這句話說出口之前就已經料到了自己會承受一番羞辱。
但預想中的畫面沒有發生，下一秒一雙手將她往后拉去，另一個人直接站到了她跟前，將林清湘的手臂接住了。
她回頭看見傅司眠，身前卻是陸飛白的背影，詫異睜眼。
林清湘一驚，“飛白？”
“還嫌不夠丟人？”陸飛白道。
林清湘被他的眼神一刺，心里微驚的同時也跟著冷靜了點，將手收了回去，視線轉向了周圍，看清了燈光下無數張驚懼交加的臉，心里微沉。
她知道今天之后，這件事勢必在圈子里面傳為笑柄，她想促成陸云溪逼婚傅司眠，沒想到傅司眠手里竟然還握著真正的監控錄像，反倒的是為他們搭了臺子，唱了場再荒唐不過的戲！
她深吸了口氣道：“一個假視頻而已，值得什么大驚小怪？好好的宴會不要被這些人給攪和了，大家繼續吃好玩好，我們會查出視頻造假的人，絕不會允許什么不三不四的貨色來侮辱我們陸家的名聲！”
“不如就現在查查？”姜煙探頭。
陸飛白腦袋里崩了一根筋，生生抽痛起來，咬牙斜了姜煙一眼。
林清湘的指甲已經捏進了肉里，很想上去撕了那張嘴，但面前擋著陸飛白這堵肉墻，仿佛時時刻刻都在提醒著她端莊持重，不要亂了分寸。
“既然視頻是假的，那就說明總有真的。”姜煙全然不怕死，笑瞇瞇接著道，“拿出這個監控的人是我和司眠，調監控的時候很多人都在場，我雖然不太明白媽是怎么一眼就看出這視頻的真假，比技術人員還要火眼金睛幾分，但是媽做事總有媽的道理，只希望能夠盡快查出真正的監控錄像，也好找出云溪那晚究竟和誰在一起，好還司眠一個清白。”
林清湘猛然轉頭，隔空拿手指著姜煙的鼻子，氣得全身都在顫抖，“很好……長了一張好嘴，敢和我叫板了是么？”
“不敢。”姜煙背靠傅司眠，只答了兩個字，眼角眉梢都是料峭的寒意，頭一次將所有的鋒芒和棱角都暴露在人前。
陸飛白盯著她，心里發癢，但一想到這女人是在為了傅司眠戰斗，頓時又覺得百味雜陳。
傅司眠伸手，將姜煙輕輕拉到了自己的身后，深深看了她一眼。
她能為他做到這個地步，他是沒有想到的。
這個節骨眼上往林清湘面前送，無疑是甘愿當這個人形靶子，這個舉動會將林清湘所有的怒火都引向她。
傅司眠往前一步，眼神掠過捂著胸口垂頭的陸云溪，隨后淡淡看向林清湘，“視頻的真假暫且不論，媽要說是假的，那就是假的。煙煙只是想要維護我，還請媽不要生氣。”
眾人在底下瘋狂交換眼神。
看看，看看這委曲求全的態度，傅少才是真正顧全大局的人！這事情的真相還用說嗎？先用孩子要挾的人是陸云溪，傅司眠要不是為了自保，也不會拿出監控，看樣子陸家對親兒子和對養子的區別還不是一般的大啊！
“傅司眠，你什么意思？”林清湘問。
陸云溪抬眼，淚水漣漣地看著傅司眠，十分無助。
她回想起自己知道懷孕之后的欣喜，還有那些精心準備迎接新生命的一切舉動，在此刻都顯得太過諷刺，像一場夢魘將她包裹，讓她窒息，無法從絕望中走出來。
“我的意思是，就算監控是假的，也改變不了孩子的基因。”他抬眼，每一個都十分溫柔輕緩，帶著笑意，砸在心口卻能激起長久的震顫，“三個月之后的親子鑒定，已經足夠證明這孩子和我沒有關系——至于孩子的父親到底是誰，這也不是我該的關心的事。”
陸云溪猛地晃了晃。
這話像把刀，生生戳進了她的心里，她半邊身子都麻了，用震驚已經無法形容此刻的情緒。
“云溪？”林清湘叫了一句，伸手扶住陸云溪。
陸云溪通體冰涼，面色蒼白，眼前黑影一片，眼淚一滴一滴地往下掉。
司眠哥哥不會說這樣的話，一定是她幻聽了，一定是她幻聽……
下一秒，她再也承受不住鋪天蓋地的絕望感，眼睛一閉就暈了過去。
“云溪！”林清湘尖叫一聲，“快來人！快！送醫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