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不會。”傅司眠凝神看著他，“有我在，她不會。而且她和我們的目標一致，在弄死陸家人這件事上，她會比任何人都迫切。”
“就算是這樣，那你呢？傅司眠，你就打算不要這條命了是嗎？！”邵肅飛嘶吼，“你有沒有想過比起弄死陸家人，她更起勁地想弄死你呢！她到底給你灌了什么迷魂湯，讓你不顧一切也要把這樣的人留在身邊？！”
聞歌嚇壞了，一手攔著一個，最后只能使勁抱住邵肅飛，防止他往前沖，嘴里叫著：“冷靜！冷靜冷靜！”
“你讓我怎么冷靜！姜煙那樣子你是看不見嗎？還是你也準備站在他那邊，跟他也一起發瘋？！”
“肅飛，這事兒是不是你太偏激了……”聞歌低聲道，“人家嫂子沒招你沒惹你的，平時對我們也都挺好，那天有什么誤會也都說開了，你再捏著不放可不像你的性格啊。”
邵肅飛咬牙，徹底被這一句氣到說不出話來，胸膛起伏，深深呼吸吞吐著熱氣，閉眼緩了半晌才道：“行，行。你們行，她最冰清玉潔，是我得寸進尺欺人太甚。等那女人露出真面目的時候，你們總會看清楚的。”
他這話說完，聞歌也猶豫了片刻，忍不住抬頭看了傅司眠一眼。
姜煙的能力他是領教過的，那天在楚夢璇家里對峙的時候，姜煙確實也像變了個人似的，他也真真切切在那雙眼睛里看見過仇恨，會不會……肅飛的擔憂才是真的？
三人沉默下來。
邵肅飛的表情開始逐漸恢復冷靜，伸手擦了擦自己臉上的汗，看向傅司眠。
傅司眠這才開了口：“肅飛，我人生到現在為止，沒有哪一秒鐘是一頭熱地想得到什么，除了現在。”
“所以我才說你瘋了。”邵肅飛咬牙道。
“是，我自己也覺得荒唐。”傅司眠緩緩靠在桌角，視線低垂，“但是我竟然在享受這樣的荒唐——從你們跟隨我開始，我總是在計劃，在籌謀，在分析利弊和得失中緩步前進，但那些是為了活下來迫不得已做的選擇，并不是我真正想要的東西。對你而言，我是做了個草率的決定，但是在我這里，毫不夸張地說，是我感受到自己真正活著的開始。”
他用再平靜不過的語調說出了這番話，卻同時在邵肅飛和聞歌的心里掀起了驚濤駭浪。
聞歌松了手，邵肅飛抿唇看著傅司眠，兩人的表情都帶著復雜。
“這……這么嚴重的嗎。”聞歌輕咳一聲，伸手拉了拉邵肅飛，“算了吧肅飛，司眠做的決定一定有他自己的道理，這時間也不早了，要不你跟我去吃點東西？嫂子那邊還等著呢，我肚子也餓了。”
他說著，伸手扯著邵肅飛往外走，邵肅飛被他強硬地拉到了門外，側頭往咖啡廳里看了一眼，就見傅司眠還站在原地，維持著剛才的姿勢沒有半點變動。
一出門，聞歌便長長地松了口氣。
“我的個乖乖……你們倆要嚇死我啊！”聞歌道，“這司眠都把話說成這樣了，你干嘛啊邵肅飛？你還想反駁不成？”
邵肅飛瞪眼，“我說了那女人就是個妖女！你們……”
“哪個女人不是妖女？”聞歌拍了他一下，“一看你就是沒談過戀愛。但是你覺得她是妖女，司眠是啥？純情少男？”
“……”
邵肅飛被這話給堵得瞬間失語。
“我再問你，是你聰明還是司眠聰明？”聞歌道。
“當然是司眠，但是現在的問題是司眠他自己身在局里就看不清了……”
“我看是你看不清了。”聞歌搖頭，“司眠清醒得很，咱們從小到大什么時候見過他這個樣子？要說那天我還只是一知半解的，今天司眠一說，我就全懂了。你放棄吧，不管司眠和嫂子最后會發展成什么樣，你這一棒子是打不散他們的。”
邵肅飛抿唇沉默。
聞歌再次伸手輕輕拍了拍他的肩頭，“行了，也別這么沮喪，事情還沒有到無可挽回的地步了。不過我說認真的，有時候我們還真得感謝嫂……”
“你一口一個嫂子，到底站哪一邊？”
“行行行，我是說，司眠和姜煙在一起的時候，他才真正有個人樣了。你仔細想想是不是，別說他喜歡自己這樣的狀態，我都喜歡他有人性的時候。”
邵肅飛的表情稍稍緩和了些。
聞歌伸手將他一拽，往餐廳的方向走去，邊走邊道：“還有，我們和司眠認識多少年了，哪一次是他下了決心你還能改變的？就不存在這樣的事，既然改變不了，我勸你還是省省吧，你也是夠絕的，從來沒見你急眼過，就為了嫂……姜煙的事情，你都變得不像你了。沒有意義的事情就不要去做，這事兒是司眠教的吧，你曾經做得可比我好。”
“我是不想就這么眼睜睜地看著他陷進去。”
“那你就只能火急火燎地看著他陷進去。”聞歌樂呵呵道，“結果都不會變，因為他是傅司眠。”
邵肅飛無話可說。
“看，餐廳到了。”聞歌拍著邵肅飛的肩膀，“走，別想太多，現在最重要的任務就是填滿你兄弟的肚子，然后一起上公司里去看看，記住我剛才說的話，多想想，別失了分寸。司眠說過復仇計劃不會改變，那就是不會改變，你這樣算是越矩，他會看在兄弟多年的面子上對你忍讓一兩次，但是就沖你對嫂子那個態度，多來幾次，你覺得他還會繼續忍下去嗎？”
邵肅飛聽了最后一句，眉眼終于松動了幾分，側頭看著聞歌。
聞歌笑嘻嘻地回望。
“我發現你平常看起來老不正經，關鍵時候最拎得清。”邵肅飛道。
“想通了？”
“姜煙現在說不定什么時候就會對司眠出招，如果這個時候還不冷靜，等待我們的只有死路一條。”邵肅飛道，“那是個瘋女人，千萬不能掉以輕心。”
“行行行，進去吧你。”聞歌推他一把，隨后將手機掏了出來，給傅司眠發了條消息。
那頭的傅司眠剛走到電梯旁，就看見屏幕亮了起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