邵肅飛咬牙，在眾人目光的環繞下停頓了很久，才道：“就是發生了一些事。”
“廢話！我們要知道的是發生了什么事！”楚夢璇猛地一拍桌，站了起來。
聞歌嚇了一跳，連忙去拉她的手，“你先別激動，我都逼問他一晚上了，他不想說的事情是神仙也撬不動這張嘴的。”
“是么。”楚夢璇皮笑肉不笑地看了眼邵肅飛，“不過我看也用不著詳細說什么了，聽你和煙煙兩個的對話也聽了個八九不離十。”她一頓，視線掃過邵肅飛的臉，“這么說，你們一開始就在利用煙煙，設計讓她在姜家受盡折辱，到現在還舔著張臉跟她對峙，甚至懷疑她是設計謀害傅司眠的兇手？”
“我……”邵肅飛抬頭，楚夢璇見狀，眼睛瞪得更大了，愣是把邵肅飛即將要沖出口的話給堵在了喉嚨口。
邵肅飛的嘴唇蠕動半晌，才開口道：“我承認，我們是做過一些傷害她的事情，但是司眠已經彌補了……”
“彌補了什么？”楚夢璇冷笑，“你該不會是告訴我，傅司眠施舍的那點愛意就叫做‘彌補’吧？這種彌補，只有陸云溪才會搶著要。”
邵肅飛臉色一黑再黑，“她想要的是司眠的命，司眠知道這一點，還是把她留在身邊。”
“所以呢？”
“所以……”邵肅飛閉眼，緩了一會兒才道，“我和你說不清楚。”
“喲，是說不清楚，還是不敢說了？”楚夢璇冷嗤一聲，“你信誓旦旦指責煙煙的時候，這張嘴可不存在什么說不清楚的狀況！”
“她那天想害死司眠！”
“就算是又怎樣？傅司眠不該受著么？”楚夢璇撐著手臂起身，“你摸著良心告訴我，你們聯手毀了她的人生，她不過是討點利息回來，這不應該？你擱這兒玩什么雙標呢？哦對，我怕是忘了，你可能沒有良心這種東西，摸也摸不到。”
邵肅飛被這幾句話懟得啞口無言，偏頭看向窗外，不準備再和楚夢璇爭執。
“肅飛，這事兒咱們確實不占理。”聞歌低聲道。
邵肅飛不答。
聞歌接著扯了扯他的袖子，“你們也太不厚道了，這么嚴重的事情都瞞著我，我差點沒被你們給的嚇死。還有沒有什么我們不知道的事情？都詳細給我們說說，不然現在大家鬧成這樣……”
“你等等。”楚夢璇突然開腔。
聞歌不明所以地扭頭，順著她的視線往外看去，身子突然一頓，“這……嫂子？司眠？”
他幾乎以為自己看錯了，但轉頭看見旁邊邵肅飛同樣震驚的眉眼，這才猛地起身，往門外走去。
楚夢璇比他更快地拉開了門，一個箭步就沖向了姜煙。
“姜煙！”她大吼一聲。
姜煙扭頭看了過來，傅司眠的腳步也停了。
兩人站在不遠處的大廈下，搭配十分惹眼，傅司眠套了一件雜色黑灰的毛衣，從頭到腳都是精致的高級感，姜煙則是棕色風衣，系帶隨意散落在兩側，貝雷帽軟化了五官凌厲的曲線，顯得眉眼都多了幾分清甜。
此刻兩人靠得很近，表情都是平靜而自然的，仿佛上次眾人相聚時的激烈口角只是個幻覺。
楚夢璇二話不說，一把就將姜煙給扯到了自己的身后，抬眼警惕地盯著傅司眠，“你為什么跟過來？”
“我來看看她的公司。”傅司眠答。
“嗬，可真是好心。”楚夢璇冷笑，隨后壓低了聲音對姜煙道，“怎么回事？他是不是威脅你了？”
姜煙反手拍了拍楚夢璇，溫柔的笑意在眼底輕晃，“那天不過是點小誤會，我們都說開了。”
“說開了？”楚夢璇不可置信地重復，“小誤會？”
那天姜煙的狀態可不是簡簡單單一句“說開了”就能解釋的，她又不是傻子，之前姜煙在姜家受盡了折磨，她都看在眼里，一想到這些事情的源頭都是傅司眠，她就覺得手腳冰涼！這些可以算得上仇恨了，怎么可能在一天的時間內全部化解？
顯然有人的想法和她一樣。
邵肅飛沉悶地上前一步，視線落在傅司眠的臉上，四目相接，他開口道：“我有話說。”
傅司眠看著他的背影，轉頭看向姜煙，“我過去一下，你先上樓。”
姜煙伸手將他拉了拉，表情似笑非笑，“他現在有情緒，讓著他點，別鬧得太難看。”
這表情撓人尋味，像是善解人意的囑托，又像是若有似無的譏諷，話里三分真心七分散漫，讓人分辨不清。
傅司眠的眼眸微動，視線停滯片刻，余光掠過她微卷的長發，竟然格外貪戀此刻的溫柔繾綣——即使他清清楚楚地知道這是假的，即使姜煙也擺明了是在做場面功夫。
“好。”他道，邁步離開。
人一走，姜煙的笑意便從眼底徹底消失，表情冷了下來。
施冷看了楚夢璇一眼，打斷楚夢璇要開口的話道：“外面冷，有什么話我們上樓說吧。”
另一邊。
邵肅飛捏著五指，額角的青筋在隱隱跳動，剛走到咖啡廳里便停下了腳步，轉身盯著傅司眠。
兩人的沉默嚇到了后面趕來的聞歌，聞歌慌忙伸手竄到了他們中間，賠著笑道：“誒，這咖啡廳里的水果不錯，挺新鮮，我們先過去坐下點個果盤，邊吃邊說。”
他伸手去拽邵肅飛，沒拽動，表情尷尬起來，心里也開始慌得打鼓。
“繞了一圈，你還是做了這個決定？”邵肅飛終于開了口。
傅司眠眉眼微沉，五官都鍍著一層薄冰，這個表情是聞歌和邵肅飛都再熟悉不過的——他一旦下定決心做什么事，就會是這個狀態。
邵肅飛伸手拿下了自己的眼鏡，低低笑了一聲，抿唇踱步，好幾次都想抬頭說點什么，又面色鐵青地給咽回去了，“司眠，你想清楚。”
“我很清楚。”
“你應該知道這個決定會給你帶來什么樣的后果！”邵肅飛幾乎是崩潰了，少見的情緒激動起來，“她會毀了我們的所有計劃！”