眾人并不知道陸家和馮家之間發生了什么，即使在馮開德失蹤期間，馮家的公司也都是正常運作的，并且最近幾天還確定了幾個大項目，此時也只是看著兩大家族的核心人物見面，好奇之下多看幾眼，但馮開德接下來的話很快就點燃了所有人的八卦雷達。
“上次的事情是我不好。”馮開德頓了頓，表情有些尷尬，刻意壓低了聲音，“林夫人大人有大量，別往心里去。我們兩家都合作這么多年了，總有些情誼在的吧？以后在北城有什么需要幫忙的，只要你開口，我們馮家絕對不會推辭！”
林清湘咬牙，捏著酒杯的指尖緊了緊，第一時間看向了陸云溪。
陸云溪同樣是滿臉的怒色，但好歹忍住了沒有破口大罵，還算穩得下來。
眾人挖掘到這幾句話中爆炸性的信息量，交談的聲音漸漸小了，不斷有人將視線投過來，甚至腳步靠近，試圖聽到第一現場的消息。
半晌，林清湘皮笑肉不笑道：“哦？上次的什么事情？”
馮開德低聲道：“這事兒就沒有必要在這里說了，改天我一定登門致歉，只求您高抬貴手。”
高抬貴手？
整個大廳瞬間安靜下來。
都是在這個聲色場里混過的，進入場合就自動帶上假面，誰都是和和氣氣面上帶笑，如果事情已經嚴重到了需要說“高抬貴手”這四個字，說明就不會是小問題，更何況還是發生在馮家和陸家之間的。
眾所周知陸家要將生意的重心往北城轉，這個時候的風向是往哪兒吹，最終還是陸家說了算。
馮開德見林清湘不說話，招呼侍者拿來了果汁，對著林清湘抱歉道：“我這身上的傷口還沒有好全，醫生交代了今天不能喝酒。這樣，我以果汁代酒，先敬你這一杯，以后一起補上！”
他率先喝了。
放下杯子的瞬間，林清湘眼里的銳利光芒已經到達頂峰，目光刮過馮開德的臉，眼底的陰鷙清晰可見。
馮開德抿唇，臉上的笑容幾乎要掛不住了，馮欽在遠處觀望著，心里也開始打鼓。
這樣到底行不行？要是當著這么多人的面林清湘還能無所畏懼呢？
如果林清湘真的決定撕破臉，今天這一劫恐怕就真的難逃了，以陸家的實力，他今天大有可能走不出這個宴會廳。
好在下一秒，林清湘還是伸手端起了酒杯，什么也沒說，喝了一口，唇角邊暗藏著冷笑。
馮開德這才松了口氣，寒暄兩句轉身離開。
人一走，周圍的氣氛才松弛下來，林清湘放下酒杯對著陸云溪道：“走。”
陸云溪壓著火氣，跟上林清湘的腳步，兩人一前一后上了車，她立刻咆哮起來：“你瘋了吧！你答應過我會好好處理馮家的事情，剛才馮開德那嘴臉！就該弄死他！為什么還放他走？！”
“你沒聽出來人家什么意思嗎？”林清湘轉頭，冷眼看她，“話擺著讓我高抬貴手，那么多雙眼睛看著，我看不僅是今天動不了他，只要陸家還沒有在北城站穩，他馮開德出了事都和我脫不了關系！那個老賊竟然出這一手！”
陸云溪啞然半晌，這才品出了馮開德剛才舉動的意思，不可置信道：“什么時候我們陸家做事情還要看別人臉色了？和我們脫不了關系又怎樣！就是我們做的又怎樣！”
林清湘抿唇。
要是換做從前，她還真敢不管不顧就做了。但是現在馮開德的實驗室正是風頭之上，上頭沒有明確說要馮開德的命，她私自把馮開德囚禁起來已經是冒了險，現在這個節骨眼如果傳出來馮開德的死訊，并且這死訊還跟她有關……她說不準上頭會有怎樣的反應。
囂張也是要有一定的資本的，陸家做到今天不是全憑蠻力，她不是傻子，知道什么時候該做什么。
這一次也不知道馮開德怎么開的竅，用上這一招，還真就讓她暫時動不了他了。
“總之暫時留著他的命，我答應你的事情不會食言，總有一天我會讓馮家父子付出代價。”林清湘道。
“總有一天總有一天，總有哪一天？我才不要等什么狗屁機會！我現在就要看見他閉上那張嘴！”
如果不是馮開德，她根本不會生下馮欽的孩子！這件事已然是死結，沒有別人狠狠擺了一道還不報復的道理！
林清湘皺眉，“你這么能耐就自己去做，逼我做什么？”
陸云溪瞪眼，氣得胸膛起伏。
林清湘看著她氣極的模樣，半晌閉了閉眼道：“你要是真想出這口氣，也不是不能。現成的機會就擺著呢，你天天跟著我鬧有什么用？自己有什么優勢就利用起來，都這么大的人了，想要什么還不知道去爭取嗎？”
“說得簡單，我怎么爭取？那天我要處理馮欽的時候，你又不讓我動手！”
“就非得動手才能達到目的？”林清湘斜了她一眼。
陸云溪接收到了這個視線，瞬間安靜了不少，瞇眼思索。
“馮欽這人留著有用，其他不說，光說他對你的心意，這事兒我還是看得清楚的。”林清湘再次道。
“你讓我利用馮欽對付馮開德？”
“你自己想。”林清湘靠在椅背上，眼神看向窗外，語氣中摻了幾分冷意，“我只說一句，他對你的愛，執念，還有那個孩子，包括你自己，都可以成為武器。”
……
當晚，二樓的主臥突然在夜半時分亮起了燈。
馮欽坐起身，不可置信地再將自己手機上的好友通過記錄反反復復看了三四遍，這才確認是陸云溪真的通過了他的好友驗證！
他立刻興奮地想發消息，猶豫了很久又按下刪除，不知道該怎么說第一句話。
正想著，屏幕亮了。
“還沒睡？”
馮欽激動得手指都掐白了，從床上翻了下來，踱步半晌后深吸了口氣，假裝平靜地回復：“是啊，你也沒睡？”
“嗯，今天在宴會上看見你，想到很多事。從前是我偏激了點，如果你不介意的話，我們就從朋友做起。明天下午在咖啡廳里見一面，行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