防護服解開的一瞬間，姜煙的心跳仿佛停滯了兩秒，隨后又得如同溺水的人驟然升上水面一般，暢快地呼吸起來。
“我沒騙你，看不出來，對不對？”傅司眠勾唇，清冷的五官被這一笑柔和了不少，“我說過我不會再騙你，你應該清楚我是說到做到的人。剛才所有的話，都是真的。”
“煙煙。”他輕聲開口。
姜煙靠近幾分，聲線也是控制不住的柔和，“在。”
“我們會好起來的。”他道。
姜煙心里一動，垂眸盯著他重新包裹起來的皮膚，泛白的地方隱約還可以看見。
她深吸了口氣，“好，我信你。”
傅司眠眸光亮了亮。他感受到了姜煙徹底的軟化，心里的驚訝是蓋過喜悅的。
門外。
聞歌忍不住姨母笑，屁股突然被人踢了一腳，立刻叫了一聲轉頭，“嗷！誰啊……”眉頭剛皺起來，耳朵就被楚夢璇給拎開了。
他嗷嗷叫著，聞著味道就知道來人是誰了，也不敢反抗，老老實實被拎到了一邊。
楚夢璇將他扯開之后貼上了門，仔細聽著門里的動靜，冷不丁和同樣貼著門的邵肅飛對上視線，邵肅飛耳根通紅，全身都僵在了門邊。
“什么也沒有，你們笑什么？”楚夢璇很快就起身。
聞歌也笑了，湊到楚夢璇跟前道：“這話說的，什么叫什么都沒有？有！簡直太有了！我都聽見告白了！”
“什么？這么勁爆！”楚夢璇又是一腳，“那你怎么不叫我！”
“誰知道你在哪兒啊……喂！別打了！你往哪兒踢呢！”
楚夢璇踢到一半，猛地收回了腳，但還是擦著他的關鍵部位過去了，在聞歌的話語提醒下臉色爆紅。
“咳……吃零食嗎？剛好我有事要跟你商量商量。”楚夢璇指了指走廊的位置。
這哪兒是商量？這算脅迫吧？
聞歌看著楚夢璇根本沒打算跟他商量的臉，立刻拔腿跟了上去，留下身后的施冷和邵肅飛互相看了一眼。
“我去安排人手。”邵肅飛道，轉身離開，離開前有意無意地往院子里瞥去，又立刻收回了視線。
“你這辦法……恐怕不行吧？”聞歌猶豫問。
楚夢璇一拍桌子站了起來，“怎么不行！之前他們就是從住在一起開始處出感情來的！現在就讓煙煙住到病房里面來，這有什么不行的？這不是能更快地增進感情嗎！”
“現在病房也不安全，還不知道司眠的有沒有帶傳染性呢，他們倆要是待在一起，有一個就必須穿著防護服。又增加危險性，又沒有什么溝通的樂趣，而且……”聞歌小聲道，“這要吃點苦頭，嫂子未必同意。”
楚夢璇一想，倒也是。
吃苦的事她也不舍得讓姜煙做。
“我看他倆挺好的，不需要怎么撮合。”聞歌又道，“順其自然吧……”
“事在人為！哪來這么多順其自然！”楚夢璇瞪眼，“聽我的，A計劃不行就計劃！就這么定了！”
“B……B計劃？”
楚夢璇一笑，招手。
聞歌將信將疑地湊了過去。
壓低的聲音在他耳側響起，伴隨著輕曼的呼吸，掠過聞歌的耳廓，輕緩而悠長。
他一縮。
“你干嘛！過來點！”楚夢璇扯他。
“別別別……”
“你看不起我？嫌棄我？”
“……”
聞歌百口莫辯，張了張嘴，最終還是放棄了抵抗，楚夢璇為了表示自己的不滿，將身子靠得更近了，仿佛用眼神在問“嫌棄我又能怎樣”，鬧得聞歌最后面紅耳赤，落荒而逃，直直走到醫院的大門外才冷靜下來。
剛才的感覺再次涌上心頭。
“不會吧……”聞歌咬牙低聲道。
不會的，不會的。
他居然對楚夢璇有……
“不會！不可以！不可能！”聞歌猛地搖頭。
可是心里還有個聲音在叫囂，告訴他是的，沒錯，老大不小的人了，還能分不清愛情來臨的模樣嗎？
只是這份愛情，未免也太荒唐了……
聞歌帶著糾結的心情，被迫跟楚夢璇站在了同一陣線，開啟助攻之路。
然而他們沒想到的是，第二天姜煙就收拾行李來了醫院。
“這行李是？”楚夢璇問。
“我來這兒住。”姜煙道，“你們輪流照顧比較麻煩，最近陸家動作大了，實驗室全員換人，你們需要去看著那邊。這里就我來顧著。”
楚夢璇驚訝睜眼，剛來的聞歌也倒抽一口涼氣。
姜煙離開后，楚夢璇對著聞歌使了個眼色，“你昨天不是說煙煙不愿意吃這個苦嗎？”
“我……”
他也沒想到會是這樣啊。
“來了一撥人，好像是查到這個醫院了。”邵肅飛的聲音在背后響起。
聞歌立刻回頭，表情嚴肅，“誰？”
“昨天就有一撥陸家的人在外面打探，今天是富子的。富子那邊有大變動，和日本聯系頻繁，估計最近就有動作。這邊實驗室接二連三被毀，現在最主要的兩個都沒了，那邊估計要來人。現在所有人都在等司眠的死訊，一旦知道他還活著……”
邵肅飛抿唇。
一旦知道他活著，就意味著知道他是這場實驗里唯一活下來的實驗體。
富子必定會不惜一切代價得到傅司眠，到那個時候才是爭端的開始，所以在那之前，他們只能拖上一拖，盡快整合資源，才能打一場漂亮的仗。
……
“查到了嗎？”霍青坐在沙發上翻看手機里的消息，頭也沒抬，問了一句。
回來的保鏢輕輕搖頭，低聲道：“派了好幾撥人出去，都沒有消息……倒是有線索指向幾個醫院，我們已經派人在醫院門口蹲守了，但是不敢進去，傅司眠名下有很多醫院，兄弟們怕里面有埋伏。”
霍青抿唇，思忖片刻。
醫院……
普通的醫院對病毒有什么用？那天的針劑是他親眼看著注射進去的，傅司眠在陸家待了那么多年，應該比別人更清楚那個病毒的效力，他會蠢到把自己送進醫院去查嗎？不僅是無用功，還容易泄露行蹤……
不對勁。
“繼續查。”霍青起身，扔下一句話就開車到了實驗室，進門找來負責的實驗的人，詢問了幾句，確認病毒沒有問題，隔著玻璃窗凝視著剛注射的人。
針劑沒有問題，過了這么久還沒有傳出死訊……霍青眼睛猛地一縮，心跳驟然加快。
如果……如果是這個可能性呢？！
他血液沸騰起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