身后突然有了腳步聲。
一路問好的聲音讓霍青立刻意識到來人是誰，轉身去看，果然看見了富子正朝著他的方向走來。
霍青心里更加激動起來。
他忍住自己雀躍的神態，朝著富子彎了彎腰，“富子小姐。”
富子沉著臉，不過一周的時間，她瘦了足足五斤。從她親眼看見被砸毀的實驗室電腦開始，就沒有一天是睡了好覺的，閉上眼就閃過監控器里那個砸她東西的身影。
姜煙！
那身形簡直是太好認了，富子做夢都沒有想到自己會在這個女人身上栽了這么多次！更別提回去之后還從霍青嘴里聽見了他擅自給傅司眠注射藥劑的事情！這些人就是來氣死她的！
富子目不斜視地從霍青跟前走了過去，余光瞟到了霍青身上的傷痕，唇角冷冷一勾，壓根也沒有理會他的意思，卻在經過的瞬間被霍青拉了拉衣袖。
她停下腳步。
膽子見長啊？
“我有件事想說。”霍青低聲道。
“說。”富子沉聲。
霍青上前低聲說了幾句。
富子驟然轉頭，“你確定？查過了？”
“還沒有，但是查到幾家醫院，這個節骨眼上如果把人送去醫院，就更可疑了……如果他們已經確定傅司眠會死，為什么需要救治呢？”
富子手指收緊了。
這個發現確實讓她沸騰，如果傅司眠真的產生了抗體，她只要拿傅司眠做實驗，之前丟失的那些數據又算得了什么？
她隱隱激動起來，立刻對著霍青道：“馬上給我查！他是生是死，我要一個確定的消息！”
“是！”霍青的手指也在身側收緊。
這一次，傅司眠是注定逃不掉的。
……
沒幾天，醫院外圍的人手增加更多，可以看出所有人都在蠢蠢欲動，試圖突破這個防護圈，探查傅司眠真正所在的地點。
這幾天傅司眠也沒有閑著，他已經換了更便利的防護服，并且血樣的檢測已經出來，身體各項指標都趨于穩定，幾乎沒有再變化的可能，這一點讓姜煙終于松了口氣。
病房內。
“開車去看桃花吧？寧山現在還有最后一波桃花可以看，正好就是現在，天氣也合適，再過段時間就要入夏了。”楚夢璇瘋狂慫恿。
“看桃花？”姜煙側頭看她，“在外面這么多雙眼睛的注視下，穿著防護服去看嗎？你能不能對林清湘和富子有點尊重？”
楚夢璇啞然，看了一眼聞歌。
聞歌被迫附和：“咳……其實我覺得這件事真的要做，也不是不可以實現的……”
姜煙挑眉。
聞歌自己都說不下去了，忍不住轉頭對著楚夢璇道：“要不還是算了吧？外頭那么多人，這事兒可能還真辦不了，太危險了，一旦發現，司眠就是要被抓去做實驗的……”
“去。”傅司眠道。
三人齊齊轉頭。
傅司眠的眼神只看著姜煙，“瞞過富子的視線出去不是什么難事，醫院人流量大，而且在其他醫院里動動手腳制造混亂，這事情不難。”
“想做當然不難，但如果有個萬一呢？不正好自投羅網？”姜煙皺眉。
楚夢璇也慫了，“是我沒有考慮周到，這個時機確實不太合適……”
“合適。”傅司眠道。
姜煙眉頭皺得更深，“傅司眠，就非得選現在嗎？為什么？”
他不是這么無所顧忌的性格，要真的論起冷靜自持，整個北城沒有人能比得上傅司眠。她不相信傅司眠會不清楚今天這舉動的利弊，安靜待著無疑是最好的選擇。
傅司眠傾身，手指輕輕附在了姜煙的手背上，半晌才低聲道：“你就當我……想談戀愛想瘋了吧。”
“咳……”聞歌嚇得咳嗽起來，立刻轉身。
楚夢璇也驚得去拍他的背，借機也轉過了身——給這對年輕人留點戀愛機會，同時也給煙煙留點臉……
姜煙在最初的怔愣之后，反應并沒有比聞歌平靜多少。
她沒法看見自己臉上的表情，但血液卻是真實地從自己四肢的每一個地方開始往頭頂涌，沖散了她堅實的理智，也沖碎了她始終維持的冷漠表情。
他瘋了是吧！瘋就瘋，還當著人的面……
“我們去準備一下！”聞歌捂著嘴，踉蹌著往門外逃。
“聞歌！等我！我也要去！”楚夢璇逃似的跟上了。
砰！
門大力關上。
“咔。”細小的聲音傳來。
不用說，姜煙已經能猜到是楚夢璇今天穿的那一身帶著珠子的衣服碰上了門被……她仿佛透過那扇門，看見了門外幾個人趴著偷聽的模樣。
血液更加囂張地翻涌著。
傅司眠低笑一聲。
她立刻瞪眼——現在這情況是怪誰？他有臉笑？
“我真的想。”傅司眠又道。
姜煙：“……”她現在開始懷念起傅司眠昏迷的模樣了。
脆弱，可憐，精美得仿佛一個瓷娃娃，最重要的是他不會開口說話。
她仰頭，強硬地和傅司眠對視，想證明自己不會被傅司眠撩到，卻被傅司眠大力一拉，往他的方向靠了靠。
“煙煙，別抗拒我。”他輕聲道，“我們都該坦誠一點……我已經吃夠了隱藏的虧，現在我只想在愛你的時候說愛你，在關心你的時候說關心，我會用盡我所能去靠近你，也希望你不要忽略自己內心的感受，不要在我面前偽裝，好不好？”
姜煙抿唇半晌，紅了耳尖。
她想脫口而出否認自己的偽裝，但轉念又覺得是徒勞。
從心底里，她甚至在認同傅司眠這個說法。
他們都是習慣戴著面具的人，要靠近彼此的唯一辦法，就是先卸下防備。只有她是她，他是他，他們才有可能真正相擁。
“好。”半晌，姜煙道。
……
傅司眠執行計劃的時候向來是精準又迅速，這一次也不例外。
一行人很快躲過了醫院外面的耳目，驅車到了山腳，又徒步上了山。
由于工作日加上時間趨近傍晚，山里沒有什么人，傅司眠的防護服做得類似遮陽的裝備，倒是也沒有引來幾個人的側目，回頭率甚至沒有他把那張臉放出來的時候多。
姜煙一開始懸著的心也放下來些許。
半山腰開始，楚夢璇就有意無意地落后，開始給姜煙和傅司眠瘋狂制造獨處機會，姜煙了然，也不拒絕，很快一行人就拉開了距離，跟在姜煙不遠處的只有保鏢。
兩人爬到觀景臺就停了，四周霧氣蒙蒙，有雨點落下，跟襯得遠處山水如畫，震懾人心。
姜煙輕嘆，“好美。”
身后人影靠近，輕輕環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