云來客棧,靠近擂臺位置地方,以云州九大派弟子為主。
遠處則魚龍混雜,什么人都有,從江湖三教九流到普通百姓。
古皓聽附近圍觀人群你一句,我一句,大概弄清楚擂臺上兩人因何事起了爭執。
因為葉府宴請四方,故云來客棧現在基本被九大派的弟子包場了。
白云派一男子弟出言調戲飄雪派女弟子,可沒想到那看似軟弱的女弟子性子極其剛烈,一言不合,二話不說,發起擂臺生死斗。
云來客棧此時匯聚云州九大派的人,白云派那男弟子要是不敢應戰,日后估計也沒臉在云州江湖上混了。
然后就是古皓剛才看到的那一戰,兩人都是武道九流的水平,結果不用多說,白云派男弟子丟臉丟到姥姥家了。
擂臺下,趙鴻儒望著臺上那不成器的師弟,忍不住嘆了口,他知道自己不應該插手。
問題這次白云派到葉府赴宴,他是領隊,實在沒辦法看著同門弟子被殺而袖手旁觀。
趙鴻儒抱拳道:“宋師妹,是我師弟有錯在先,我會讓他鄭重向劉師妹道歉,何必因為這事傷到兩派的和氣?”
宋思云面無表情地說道:“他若真有道歉的意思,現在也不會站在擂臺上,心不甘情不愿的道歉,大可不必。”
“那宋師妹要怎樣才肯原諒我師弟?”
此時,飄雪派那名女弟子也回到臺下,趙鴻儒出手后她就知道自己沒有機會殺死對方。
宋思云問道:“劉師妹,你要原諒他嗎?”
劉晴輕輕搖了搖頭,不言而喻。
宋思云淡淡道:“知道了。”
劉晴把劍還給了宋思云,上臺前宋思云私底下把自己的劍給了她使用。
趙鴻儒看到劉晴還劍,臉色一變,已經意識到什么,連忙上臺,發現自家師弟臉青唇白,縮成一團倒在擂臺上,渾身上下不停地發抖。
“師兄……救我……好冷……我……好冷……”
白云派弟子牙齒抖索,說話都在發顫。
趙鴻儒發現師弟右臂上有一道劍傷,之前比武時劃到的,傷口很淺,只是如今滲出的鮮血紅的發黑,顯然是中毒了。
趙鴻儒連忙道:“宋師妹……”
宋思云打斷額了趙鴻儒的話,斷言道:“你救不了他。”
拒絕的十分干脆,趙鴻儒別想從她這里拿到解藥。
江念秋在古皓耳邊說道:“公子,飄雪派親傳弟子修煉的是《寒霜劍典》,說是劍典,但里面包含的武學很多,除了劍法還有掌法暗器之類的,全部功法皆帶寒毒……”
劉晴在飄雪派里只是一個小透明,肯定不到親傳弟子的級別,只是她剛才用的劍可是宋思云的劍。
云州九大派親傳弟子級別,最讓人頭痛的就是飄雪派。
江湖上的人都不想和飄雪派親傳弟子交手,除非自身修煉的內功屬性是至陽至剛,不然她們打不過你也能毒死你!
‘蛇蝎美人’……
這是古皓此時對飄雪派的弟子最深的印象。
趙鴻儒抱起師弟,想要運功替其驅毒。
臺下一國字臉的中年男子,好心提醒道:“趙小子,放棄吧,別白費力氣了,看他這樣子應該是中了飄雪派的冥霜散,這毒你驅不了。”
冥霜散,飄雪派的特制毒藥,毒發時寒氣攻心,如墜冰窖。
若無解藥則需要一流高手以內功將其逼出,不是隨便一流高手就行了,必須是修煉陽剛屬性內功的一流高手才有可能。
趙鴻儒本就不到一流境界,何況白云派內功也并非陽剛屬性。
中年男子身穿布衣,雙腳赤裸,他厚重的大腳板是常人的兩倍有余,腿上的毛不僅濃密,而且又黑又粗,又長又卷……
這一身打扮在眾多錦衣華服的江湖名宿中顯得有些格格不入,但四周的人對他的態度卻十分恭敬。
一個干瘦的中年人則是看著白云派的笑話,諷刺道:“這里是云州城,可不是你們白云山,你們師傅沒教過你們出門在外要夾起尾巴做人嗎?他不教,總會有人替他教。”
“公子,這赤腳大叔是地岳派的太上長老馬進,一流高手,一套降魔腿法剛猛無比,曾經三腳把另一位擅長防御的一流高手踢死,江湖上人稱赤腳大仙……”
“另一位是飛鷹派的大護法李準,一流高手,擅長爪功,一手飛鷹嗜血爪詭異毒辣,飛鷹派與白云派向來不和……”
江念秋知道古皓金天偷跑出來的目的是什么,只要明天會出現在葉府的人,她一個不漏向古皓介紹。
趙鴻儒請求道:“馬前輩,還請出手救救我師弟。”
“我不行,永和大師與明鏡道長在房間里論道談心,他們兩人若愿意出手,你師弟就有救。”
馬進提醒道:“要就快點,我看你師弟的情況,撐不過爾一炷香。”
趙鴻儒在江湖上的名聲其實一直都挺好的,為人仗義,就是有些迂腐,他印象還不錯,所以才會提醒一兩句。
不過,攤上這么一個腦殘師弟,也算這小子倒霉了。
“謝謝馬前輩指點!”
趙鴻儒道謝后,立刻抱起師弟,奔向客棧。
宋思云淡淡看了一眼馬進,雙眸如一汪秋水,看不出喜悲。
地岳派大長老被她看得打了個寒顫,沒好氣道:“宋丫頭,別這么看我,那小子嘴賤罪有應得,教訓一下就是了,沒必要傷了性命,不然事后白云派那些老家伙肯定會到你們飄雪派討說法。”
宋思云:“馬前輩教訓的是,思云受教了。”
“別,我可教不起你,這云州江湖本就事多,多一事不如少一事,整天打打殺殺,何必呢?”
馬進連忙擺手,這丫頭現在還小就什么都不表現在臉上,長大后估計也是個狠角色,被這么一個丫頭惦記著,可不是什么好事情。
“回去吧……”
宋思云淡淡說了一句,身后一眾師姐師妹心甘情愿在她身后。
飄雪派弟子們這份默契,讓其余各派的人為之側目。
飛鷹派大護法李準感嘆了一句:“這女娃以后要不得了。”
赤腳大叔糾正道:“不需要以后,現在就不得了了。”
有人說葉云天倒了,云州要變天,第一個變的是葉府,第二個就是飄雪派。
如今看來,不管明天的結果怎樣,這飄雪派的天已經定下來,誰也變不了。
擂臺鬧劇的正主兩派都已離開,無戲可看,圍觀的人群很快就散開。
江念秋噘了噘小嘴,指向客棧那邊,小聲道:“公子,看到云來客棧二樓那兩個女人了嗎?”
古皓順著侍女噘嘴的方向看去,客棧二樓欄桿處,兩名中年女人并排而立。
因為她們衣著打扮十分具有特色,古皓第一眼望過去就看到了。
一個手拿拂塵的道姑……
一個頭戴僧帽的師太……
“她們分別是眉山派的松月師太和琉璃派的繡文仙姑,兩人都是武道一流境界,在門派中是長老身份。”
“至于玄光派和青陽派的領隊人,剛才地岳派的馬長老就提到了,永和大師與明鏡道長。”
“明鏡道長是青陽派掌教明臺道長的師弟,一流高手,而永和大師輩分極高,是玄光派掌教弘量大師的師叔,據說是一流巔峰,只是年事已高,血氣衰敗,破超一流的可能性不高。”
江念秋補充道:“一個和尚一個道士,明天公子見到他們,肯定不會認錯。”
玄光派是佛門教派,功法主修金剛之道。
青陽派說起來還和古皓有點關系,據說青陽派開山祖師爺是無極道人的親傳弟子,習得先天極陽功。
不過因為先天極陽功修煉條件有違倫理,招收不到弟子,青陽祖師爺只能修改功法,去掉了童子之身才能修煉的條件。
如今青陽派的鎮派絕學《純陽正氣功》,正是由《先天極陽功》演變而來的。
沒了童子之身的硬性規定,青陽派一下子就開枝散葉,成為了云州九大派之一。
云州上許多門派,其門派歷史甚至比武國的歷史還要長。
對于那些歷史悠久的門派而言,他們比起關心誰做皇帝,更在意自家門派的一畝三分地。
玄光與青陽,一個修至剛,一個修至陽。
馬進為什么要趙鴻儒去找永和大師與明鏡道長,因為兩派的主修內功恰好是寒毒的克星。
古皓默默將九派這次的領隊人記下。
玄光派掌教的師叔永和大師……
青陽派掌教的師弟明鏡道長……
飛鷹派大護法李準……
地岳派太上長老馬進……
白云派大弟子趙鴻儒……
飄雪派掌教之女宋思云……
眉山派長老松月師太……
琉璃派長老繡文仙姑……
除了白云派和飄雪派因為是由門中當代杰出弟子領隊,其余門派的領隊不是長老就是護法,地位只高不低。
玄光、青陽、飛鷹、地岳、白云、飄雪、眉山、琉璃……
咦?不對啊!
古皓數著數著,發現不對,九大派這才八個,怎么還少了一個。
“昆山派的人呢?”
“孫管家說昆山派這次領隊的是秦酒,那家伙的話,他肯定在酒肆……公子你跟我來。”
江念秋在前帶路,一頓左拐右轉,來到了云州城最大的酒肆。
遠遠就能看到酒館外掛著一面幌子,隨風飄舞,上面寫著一個大大的‘酒’字。
酒館大門上掛著牌匾,木底金漆:云兮樓……
進入云兮樓,不虧是云州城最大的酒肆,大白天這里已人聲鼎沸,很是熱鬧。
酒客碰杯碰碗,嬉笑怒罵之聲,不絕于耳。
“客官,請問幾樓?”
古皓還沒有坐下,一進門就有店小二熱情迎來了上來。
江念秋主動開口道:“三樓!”
“確定?”店小二多看了幾眼,提醒道:“客官,先說好,你們若是出事了,我們云兮樓可不負責。”
江念秋拿出碎銀,拋給店小二,道:“規矩我都知道,放心,我家公子就是上上去開開眼界,我們不會惹事。”
有錢能使鬼推磨,店小二接過碎銀,眉開眼笑,躬身彎腰道:“行,那兩位客官,請跟我上樓。”
古皓不解道:“這又是什么規矩?”
侍女解釋道:“公子,這云兮樓,一樓招待黎民百姓,二樓招待文人商賈,三樓招待的就是江湖豪俠。”
“有區分的必要嗎?”
“當然有,店家主要是想把江湖之人往上趕,公子你也清楚江湖草莽多數脾氣不好,喝醉了經常鬧事。”
“要是把江湖人安置在一樓,他們打起來堵著門面影響生意不說,還讓樓上的其他客人走不了。”
“現在把它們全往上趕,隨便他們怎么打也影響不了樓下的生意,樓下客人走起來也方便,當然,三樓打壞什么必須高價賠償。”
一樓消費一切正常,二樓酒水消費價格明顯高不少,三樓酒水正常,但是桌椅杯碗,欄桿地板標價特別貴!
江念秋笑道:“所以有人開玩笑說,這云兮樓啊,一二樓做的是酒水生意,三樓做的則是家具生意,利潤比什么陳年美酒都要高,店家說多少就是多少,沒有還價的余地。”
“云府?”
若云兮樓背后沒有靠山,怎么可能讓一大群江湖草莽乖乖賠錢?
“是的,云州城過半產業背后都有云府的影子。”
古皓對自己娘子又有了一個新的認識。
之前的標簽是‘美人’和‘高手’,現在又多了一個‘富婆’……
店小二將兩人領到三樓,安排了一張最角落的桌子,光線很陰暗,真來喝酒的人不會選擇這種偏僻角落。
但是,古皓他們是來喝酒的嗎?
上樓前江念秋就已經說了,這家公子只是來長長見識而已,這位置好,一眼能將三樓情況盡收眼底,還不顯眼。
真以為他上來時的提醒是嚇唬人的嗎?
三樓最近可一點都不平靜,整天打打鬧鬧的,要是他安排個中間位置,恐怕一打起來,第一時間就會被殃及池魚。
要不是江念秋賞錢出手闊綽,他還不給兩人安排這風水寶地呢,絕對保平安,其他人打起來也不容易被波及到。
店小二:“公子,這位置可以嗎?”
“很好!”
江念秋滿意的點了點頭,這店小二是個明事理人。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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