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只白皙的手伸出,接住了正德二年在京師飄下的第一片雪花。
吐出一口寒氣,朱厚照仔細地看著那片雪在手掌中消失。
“夏儒、仇鉞。”
二人聽聞皇帝在喚自己,上前一步拱手答道。
“臣在。”
“無論官職大小,也不管對方是皇親國戚還是朝廷重臣,凡近日在京師作亂者殺無赦。”
末了,又囑咐一句。
“派人去看看楊廷和吧,希望他還安好。”
這話說的似乎有些莫名其妙,但要是仔細一想卻讓人背脊發涼。
不管是內閣還是百官,亦或是藩王,三方勢力都已遭到重創。
但內閣,朱厚照還沒用完。
不僅需要楊廷和出來‘主持公道’,還需要他暫時穩住太和殿的那幫剩余文官。
前一句還在吩咐殺無赦,怎么又要把內閣保護起來呢?
仇鉞顯得很為難,但這是圣旨,得照做才行。
二人領旨后就下去,朱厚照接著對夏助和張鶴齡說道。
“朕給你們一份兒名單,凡在冊之人都要嚴加看管。”
最后的看管‘二字’,是朱厚照咬著牙說出的。
夏助和張鶴齡自然知道這意味著什么,看管不是保護。
看管他們自裁,還是看管著這群人,讓錦衣衛和東廠送他們上路?
就在張鶴齡還在苦惱時,夏助已經拉著他下了城門樓。
“夏指揮使,皇上是讓咱倆送他們上路,還是。。。?”
夏助朝他攤攤手,有氣無力地一笑。
“那,你認為呢?”
反應過來的張鶴齡渾身一顫,大步追上還未走遠的夏助。
“如此做,咱們兩家豈不手上都是文官的血?”
哼了一聲,夏助沒回他的話,依舊埋頭朝前走。也不知是走到了哪家,反正這位大人是在冊之人。
面色一冷,夏助朝身后的錦衣衛和東廠一招手,一群人暴力地踹開大門。
蜂擁而進的錦衣衛很快就將府上之人全部帶到前院,一名百戶從懷里掏出一本冊子,仔細核對之后才對夏助和張鶴齡說道。
“夏指揮使,張指揮使,還差兩人。”
張鶴齡先是一愣,連他自己也不知道這位大人府上差了誰。
夏助雖然也不知道,但他的心已經快被這位百戶的舉動嚇得差點就停止跳動。
作為錦衣衛和東廠的一把手,連什么時候查的在京各位大臣家眷都不知道,這表明什么?
表明皇帝只是讓夏助去錦衣衛和東廠掛個名兒,實際上說話算數還得是皇帝。
驚嚇之后的夏助很快就平靜下來,冷冷地問那位百戶。
“還差哪兩個?”
百戶恭敬地對夏助一拱手,淡淡道。
“林大人的幼子和長孫。”
地上跪著的林大人聽聞此話,頭重重地磕在地上。
“夏指揮使,我與慶陽伯算是莫逆之交,還請指揮使大人替我求求情。我別無他求,只希望幼子和長孫能活下來。”
邊說邊哭的林大人很值得夏助同情,因為不管是夏家還是張家,都不過是皇帝棋子。
一旦棋子失去作用,被遺棄很正常。
所以,夏、張二人對林大人既同情也有同感。
可邊上的錦衣衛和東廠都看著,張鶴齡想開口卻被夏助踩在他腳上。
“林大人,本指揮使奉皇上之命前來剿滅亂臣賊子,至于林大人逃走的幼子和長孫,本指揮使也一定會讓他們伏誅。”
‘伏誅’二字是夏助輕飄飄的說出口的,這也是在很隱晦地告知林大人,你的幼子和長孫,我只能盡力而為。
閉上雙眼,林大人一家老小就這樣倒在雪地里。殷紅的鮮血將白雪融化,形成了一條紅色的河流。
今夜,京師城內到處都在死人。
而且,死的都是平時高高在之人。
他們不僅包括文官,還有涉及京師武將、富商、皇宮高墻內的太監宮女。
總之,京師在今晚下了第一場雪,也在今晚將白雪侵染得通紅。
臨近天明,朱厚照才從城門樓上下來。
他先是去了一個地方,李東陽生前居所。
最近的動蕩并未給李府造成一丁點的傷害,這是朱厚照特意讓東廠嚴加防守的緣故。
因為,李東陽死了,但他的繼子還有用。
人都死還被自己利用不說,就連其繼子也沒放過。
朱厚照不禁在心里朝自己豎起中指,但身為皇帝有些事也是沒辦法。
想要神器穩如泰山,就必須狠。光是狠還不夠,還要會利用,利用朝堂矛盾。
沒矛盾,就要學會制造矛盾。
但這些矛盾要有一個前提,必須是自己能掌控。
李兆蕃已經是第二次見皇帝,跪在地上叩首。
“草民參見皇上,愿吾皇...”
“起來吧,最近沒人來府上招惹是非吧?”
聽起來是非常隨意的一問,但從小就跟在李東陽身邊的李兆蕃知道,皇帝是打算眷顧李家了。
“回皇上,最近京師雖然比平時有些亂,但府上卻從未發生過任何意外。”
滿意的點點頭,點燃一柱清香,再給盆里燒了一沓紙錢。
“明日早朝,你也來吧。”
李兆蕃雖然心里有準備,但未曾想過皇帝會這么直接。
就在他想得出神時,朱厚照繼續說道。
“記得帶上李師傅的靈位,讓臣工們都看看。”
李兆蕃不明白皇帝為何要讓自己帶上晚爹的靈位,但圣命不可違,只好讓府中的下人明日記得要早些叫自己起床。
最近京師這么熱鬧,是不是有一個人莫名其妙的消失了?
張永。
此時的張永就在離京師不遠的地方,他奉朱厚照的命在此等候。
等逃命之人,還要等朱厚照召回京師的人。
從昨晚開始,張永就在此地殺了不少人。
他們都是朝中大臣的家眷,甚至有的還是朝廷命官。
一名侍衛小跑著進入帳篷,雙手一拱。
“張總管,夏指揮使來了。”
笑呵呵的起身,張永讓人將夏助請進帳篷。
進入帳篷的夏助毫不客氣地坐在上首,冷冰冰地問道。
“總管,昨晚可有人從這里逃走?”
陰惻惻地一笑,張永回道。
“夏指揮使,您是不是太小看咱家了?別說是人,昨夜連只鳥兒都沒能從我頭上飛過。”
心里一寒,夏助也是才知道,城外還有張永守著。
又是一章,剛才喝大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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