看著面前的老太監，臉上的笑似是嘲笑。夏助火氣不是一般的大，但又能怎樣呢。
張永不過是奉旨行事，要是自己一時沖動，后果不是自己能單獨扛下的。
深呼吸一口氣，夏助面色一改剛才的冷淡，讓笑容堆滿一張臉。
“總管辛苦啦，城內之事也已差不多，不如跟我一塊兒回去，如何？”
張永聽到前半句還面帶笑容，后半句卻是面色陰沉。
朝上首的夏助一拱手，冷冷回道。
“咱家先謝過指揮使大人，可惜咱家身上差事兒還沒辦完，得守著。”
既然你拐著彎來問我，那我也不怕告訴你，皇帝交代給我的可不止一件事。
張永的一番回話讓夏助的心更加冷了，看來前些日子自己做的小動作不僅沒逃過法眼，還讓皇帝很不高興。
這不，原本不受重用的張永也被派出來做事。
雖然夏助不知道張永接下來還要做哪件事，但他能肯定，在這節骨眼上交代給這個老太監的絕不會是小事，或許關乎太和殿的那幫人。
正如夏助所猜想那般，張永在這里等的人就是去年被朱厚照貶黜之人，他們的確也被朱厚照給召回來。
但是，這群人中只有極少部分能回京師。
其余人等，朱厚照也給他們找了個好去處。
既然沒在張永嘴里套出有用的話，夏助也準備離開。
夏助前腳剛跨上馬兒，后腳張永就跟著出來，屏退左右，張永沉聲對他道。
“指揮使大人，您最近的作為讓皇上很不高興，還望您以后自個兒掂量著辦。”
夏助一愣，不知道是張永的友善提醒，還是皇帝讓他傳的話。
總之，夏助不敢對張永發火，還要雙手抱拳以示感謝。
看著遠去的背影，張永嘖嘖稱奇，自言道。
“要不是看在皇后娘娘的面兒上，夏家都不知道死幾回了。”
稍微細品張永的話，你就能聽出些許不同。
內閣，就是最好的例子。
當今內閣五人，謝遷已經奄奄一息，蔣冕也身受重傷，無法再在內閣做事。
焦芳？哼哼，朱厚照還沒跟他算慶王一事，能自保就算是祖墳著了大火。
目前內閣就只剩下楊廷和楊閣老，以及平時做事低調的梁儲。
你們以為這就算是對內閣的懲罰？
不，不，不。
就這些算不上懲罰，朱厚照需要的是能將內閣徹底打服，讓他們知道老子不是吃素的。
在回京師的路上，夏助甚至都有想辭官的想法。
但想想坤寧宮的妹妹，只好強忍內心的害怕，繼續做指揮使。
當今的皇帝是只笑面虎，不僅笑里藏刀，還讓人不知道他究竟藏了幾把。
更為重要的是，最近朝廷所發生任何事，看似跟御座上的皇帝無關，每一件事的背后似乎都找不到他的身影。
但，每一件事都是他一手主導，甚至是親自設計。
回京之后，夏助直接去了太和殿，目的是要認錯。
但太和殿值班的太監告訴他，皇帝在坤寧宮請慶陽伯小酌。
冷汗再次流下，夏助生怕這是一頓‘送行酒’。
想想這段時間夏家想獲取的利益，夏助差點就癱倒在地。
因為，現在的皇帝與幾個月之前的皇帝完全不同。
以前的皇帝在早朝時很少說話，多數時候是聽，或者讓內閣出來講兩句。
但這次明顯不同，皇帝不僅讓朝中的文官集團損失慘重，還乘機削了藩。
這些還只是明面上，暗地里夏助也是今天才是知道，錦衣衛和東廠完全不是自己和張家兄弟能掌控。
而且，三大營或許早已都是皇帝的人。
仇鉞就是最好的佐證。
腳下如生風一般，夏助急忙趕去坤寧宮。
“皇上，夏指揮使在外頭求見。”
朱厚照輕笑一聲，這時候還沒開飯，夏儒也是剛到一會兒。
“慶陽伯，朕今日就只請你吃飯，怎么連夏助也跟著來了？”
夏儒趕緊拱手彎腰解釋。
“皇上，臣并無告知犬子，是他...”
一只手伸出，夏儒也識趣的閉上嘴巴，只聽皇帝姍姍說道。
“無所謂，多一個人只是多雙筷子而已。朕啥都沒有，唯獨不怕添雙筷子。”
要是你們認為朱厚照是在洗刷夏助來蹭飯，那可就錯了。
朱厚照這是在給老丈人說，最近朝廷是窮，但不缺人使喚，回去后好好教教夏助怎么做事。
擦擦汗水，夏儒拱手道。
“是，皇上說的有理。”
讓胡九將夏助傳進來，問安之后當然也要留下來一起用膳。
席間，皇后只是扒拉兩口后就離去。
桌上就只剩下君臣三人，亦或許是‘父子三人’。
朱厚照一邊往嘴里送飯，一邊說。
“慶陽伯，你是朕的丈人，按理朕不該讓你掌兵，但知道朕為何會改變主意嗎？”
夏儒微微一愣，起身叩首道。
“臣愚鈍，請皇上指點。”
“指點？”
呵呵一笑，朱厚照接著道。
“談不上指點，朕只是愛屋及烏而已。起來吧，這只是一頓家常便飯，何必動不動就跪拜。”
話雖是這樣說，但君臣禮節是不能隨意更改。
“朕聽聞廣西最近匪患已日益嚴重，要不慶陽伯親自跑一趟？”
剛說完客氣話，緊接著就是朱厚照的任命。
去廣西剿匪，這可不是什么好差事。
要知道，自古以來廣西就是多民族聚居的地區，主體為壯族，人數較多的有瑤族和漢族，像大藤峽地區則以瑤族為主。
朱元璋立國后，沿襲了歷代王朝的制度，在當地設立了土司來統治，整個廣西地區共設立了三十三個土州和四個土司縣。
土司制度的施行，加深了對當地普通民眾的剝削，許多百姓開墾的耕地被官府豪紳搶占，百姓起來反抗的事件不斷。
像類似大藤峽地區本來是沒有土司制度，但是隨著鎮壓百姓反抗的需要而迅速建立起來，在土司的統治下，當地的瑤族百姓不僅需要繳納沉重的賦稅和服勞役，而且生殺大權操于土司之手，隨意戮殺的情況極為常見。
加之各地官府不僅縱容這種行為，而且公開霸占田地，橫征暴斂，官吏貪污之風盛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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