長桌后面，正面對著木門的那張椅子上坐著一個人，或者說，放著一具尸體，大概就是這股惡臭的來源。
這下面氧氣有限，還沒找到上去的辦法，江照月沒打火折子，也瞇著眼睛，探到尸體的面前去看。
這是個老人，不知道已經死了多長時間，越是靠近，他身上的腐臭味就越是明顯，刺激得都讓人有些睜不開眼睛，可他身上的皮膚，卻是完好無損的，除了有些這個年齡正常的松弛之外，沒有半點要腐爛的跡象。
“這怎么可能？”影二捂著鼻子，人去世之后，最先出現的就是尸斑，可面前這人露在外面的皮膚干干凈凈，什么都沒有。
江照月換了口氣，這個一看就不是正常人，不能用常理來對待，在她眼中，這現在就是個妖怪。
“你們看他的衣裳。”影三忽然喊了一聲，江照月視線下移，一只五爪金龍出現在她眼前。
“他怎么和我父皇穿一樣的衣服？”江照月一皺眉，皇帝的衣服和別人的不一樣，她都知道。
還有，給一個老僵尸穿龍袍是什么意思？詛咒她父皇也早日變成僵尸？
影一的表情很難看，又湊上來仔細看了一回，這龍袍很有些年頭了，服飾的樣式也不是大周慣用的那種。
“這位，可能是前朝的皇帝？”
這話一說，剩下的三個影衛們都互相對起了眼神，作為江氏的影衛，大周的發跡史都是要學的，本朝開國已經一百多年了，這位要是前朝的皇帝，他在這兒坐了這么久？還沒變成一把骨頭？
“前朝的末代帝王，好像，好像確實是失蹤了。”影四艱難地道。
“……”江照月不太清楚大周的歷史，她抬眼看了看上面，“可這是我父皇的皇宮啊。”
“大殷末代帝王，據說是棄宮逃跑，太宗皇帝便直接帶兵入主了。”影一輕聲道。
江照月忍不住吐槽，“所以現在的皇宮，是人家大殷用過的？”
她老江家的祖宗們，怎么這么不講究？
影二辯解了一句，“歷代圣上都會重修宮室，現在已經和前朝大不相同了。”
“那也沒把地道給修出來！”江照月壓根不信，“地下都能成交通網了，誰也不知道，敢情這么多年，咱們都在別人家住著呢！”
這下就更驚悚了，大周已經歷經多少代帝王了，居然人人都是坐在前朝末代皇帝的腦袋上辦公的？
影一晃了晃腦袋，把這個畫面驅散，看見自家公主已經繞過這位前朝的皇帝，在書架上翻找了起來。
“這上面有好多書啊，”江照月取下一本打開，接著就無語了，“……還是外語？”
影二跟著探頭一看，“這，這是符文吧？”
幾人還是沒有點燈，好在眼睛漸漸地適應了黑暗，雖然不能完全看清，不過江照月和影二都看見了這些書上畫著的奇形怪狀的文字。
“煉丹的？”江照月只能想到這一種，“這位陛下想長生不老，結果只保住了肉體？”
前后兩輩子下來，這種故事江照月也算是十分熟悉，雖然在她那個時代，人類的壽命已經延長到了百年計，但還是有人想追求千年，萬年，甚至是更久。
影四低聲道，“這也不能算是把肉體保住了吧？”
除了不腐爛，這位和死人有什么區別？哦，影四摸了摸鼻子，死人可沒他可怕。
江照月又扭頭研究書架去了，她發現和蘭貴妃有關系的這幫人，都很精通機關，說不定，這個死人書房后面，還有更多的小房間呢？
遺憾的是，整個書架上的書都被扒拉到地上去了，公主殿下這回沒能在書架上找出什么問題。
“就這么一個小房間？能干什么呢？”她看著滿地的書自言自語。
影一這時候在低頭看著這位末代帝王的手了，和臉上的皮膚一樣沒什么異常，但影一卻看得很專注，臉都快貼上去了。
“公主，您看他手里，是不是攥著什么東西？”
江照月走過去，伸手就往這位的手心里摳，別說，這位皇帝力氣還挺大，頗費了一番功夫，她才揪出來半張紙。
幾個影衛看得都是眼皮狂跳，這位也不知道到底算死透了還是沒有，也就他們公主能下得去這種手了。
江照月把紙折起來塞進袖子里，“走，出去再看！”
小屋中的溫度開始升高，大概是氧氣快用完了，江照月帶頭走回他們來時候的地方，頭頂上還是漆黑一片，看不見來路。
他們能找到的地方就這么大，影一試著飛身而上，卻很快就落了下來，這通道四周都貼了光滑的石壁，完全沒有落腳借力的地方。
“屬下無能，上不去。”影一一臉的內疚。
江照月擺擺手，“修的這么隱秘，肯定也會防高手的，正常。”
“那，那咱們現在怎么辦？”影二眼巴巴地看著公主殿下，他們幾個的功夫都沒有影一好，老大上不去的話，公主殿下就是他們唯一的希望了。
江照月嘿嘿一笑，“還好我留了一手。”
四雙眼睛齊刷刷地看了過來，江照月清了清嗓子，伸手在嘴邊攏成喇叭的形狀，使出全身的力氣，仰天長嘯。
“念念——你在不在啊啊啊啊啊！”
影衛們：……
這就是您留的后手？？？
別說，這一嗓子吼完，上面還真的傳來了念念的尖叫。
“公主！你在哪兒啊！”
“我在地下！”江照月喊得頭暈眼花，“找人來把地板拆了！快！”
她話音剛落，崇清帝的聲音響了起來，難為大周的國君扯著嗓子，聽起來隨時都要破音。
“你這個死丫頭！快出來啊！”
皇后的嗓門也很嘹亮，“你們快給本宮砸！”
“別砸了房子！”江照月還有空關心可能存在的證據。
頭頂傳來叮呤咣啷的破拆聲，江照月和影衛們只能又躲回小屋中，不過很快，外面就出現了一縷光亮，空氣緩緩流動，眾人的喊聲也變得清晰了起來。
“放繩子！”隨著崇清帝的吩咐，一根非常結實的粗麻繩被丟了下來，江照月伸手抓住，用力地拽了兩下。
“父皇！下來看妖怪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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