看著病床上已然過世的劉湘,蒼只是默默的取出相機,拍攝了一張照片。
龍共金雙眼浮紅,只是肩膀微微顫抖著。
惠夫人卻是抑制不住內心的悲傷,哪怕是心中有所準備,卻依舊哭的梨花帶雨。
蒼輕輕拍了拍惠夫人的肩膀,緩緩搖頭:“生死已經注定,更何況,我們還有事情要做。
“現在,還不是我們哭泣的時候。
桑輕嘆一聲,在將劉湘的情況,告知了隨行而來的副官之后,副官悲痛之余,連忙通過醫院,給遠在成都的周玉書打了電話。
一方面,是為了讓周玉書有個心理準備。
同時,也是為了讓知道計劃的周玉書,開始準備一些儀式相關的用具。
對于一個剛剛喪夫的女人來說,這很殘忍。
但是,眾人也都明白,坑殺之墻如今并不穩定,龍脈也就不穩定。
若是要防止再出現后續的問題,每一分每一秒,都不能浪費。
也許多一秒鐘,就會有變數發生。
而后,在醫院的配合下,眾人悄然帶著劉湘的遺體,坐上了回返成都的飛機。
一路上,眾人皆是沉默不語,眼神中,無比復雜。
一方面,是因為劉湘的原因,讓大家心懷悲痛。
另一方面,也是因為大家知道,分別的時候..就要到了。
此時,蒼看著自己拍攝的照片。
這張黑白的照片上,不過只有五個人,卻代表著坑殺之墻的五條因果。
如今,劉湘已經去世,天地人三大魂魄,更是要以永不超生的代價,即將鎮守整個成都的龍脈,護持川軍的兒郎。
至于桑,看著其枯槁的精氣神,已然也是到了油盡燈枯的時候。
實際上,蒼將照片術法的“開啟鑰匙”,設置在桑的身上,便是考慮到了這一點。
雖然有些無情,卻是最為理智的做法。
惠夫人來自于八卦流派的武道世家,此事終了,自然也要離開,回歸家族。
而且,她本來心悅于蒼。
只可惜,神女有情,襄王無意。
從頭至尾,蒼都沒有表現出應有的情緒。
他對待所有人,似乎都帶著一絲客氣的疏離感,又仿佛,他不會表達自己的情感一般。
因而,一旦照片的封印術開始發動。
這也就意味著,對于惠夫人來說,這段感情,也將消散。
恐怕,這也會成為惠夫人最大的遺憾。
眾人當中,年紀最小的龍共金,幾乎有大半生的時間,都是在劉湘身邊輔助他。
如今,劉湘已死,術法啟動下,他雖然還能記得劉湘,卻不會再記得最后發生的這段過往。
可以說,這個切斷因果和記憶的手段,讓所有人心中,都有些酸楚和憋悶之感。
飛機落地之后,周玉書已經安排人前來。
這一刻,這位四川王的女人,沒有哭泣,而是帶著自己的兒子,以及鎮守在成都的士兵,在寒風中,帶著一絲蕭瑟之感地站在那里。
她看向桑,心中壓抑著悲痛,穩定著自己的情緒:“請問..大帥過世前痛苦嗎?”
桑搖了搖頭:“他走的很安詳。”
“劉夫人,我知道,你可能有很多話想要和大帥說。但是..很抱歉,我們沒有多余的時間。”
“龍脈需要立刻穩固,我的情況也開始不穩定了。”
“所以…我們必須盡快。”
這句話說得顯然非常殘忍,對于一個連名字都是夫君賦予的女人來說,她有千言萬語,想要和劉湘訴說。
但是,周玉書也是一個識大體的女人,劉湘先前,也將自己的打算告知了她。
周玉書雖然心痛,卻還是張羅著,先行一步,修建了劉湘的墓園。
面對桑的話,周玉書鄭重地點了點頭,擦了擦眼角的淚光:“我的丈夫,生前是守護四川的四川王,死后也會護持我川軍一眾英靈,足夠!”
桑輕嘆一聲,知道周玉書要做出這樣的決定不容易。
旋即,拂塵一揮,桑朝著周玉書微微一拜:“桑在此,代替川軍兒郎,代替整個成都的百姓,代替大帥,感謝劉夫人。"
周玉書沒說話,而是后退了數步,讓人將棺木,直接抬往了武侯祠旁邊修建的劉湘墓。
按照之前商議的,眾人先跟隨周玉書前往墓碑之處。
桑,則是一人前往青羊宮和大慈寺。
此時,桑先來到了青羊宮內。
青羊宮的觀主,看到滿身枯槁的桑,不由心中一驚:“道友,你這是…”
桑虛弱一笑:“油盡燈枯了而已,不妨事。
“我有要事,要和觀主說明。”
“還請觀主,找一個安靜之處。”
觀主點了點頭,連忙帶著桑來到了自己修行的靜室當中。
關上門之后,觀主身邊,只跟隨著一個年歲不大的年輕道人。
桑不禁問道:“這位是觀主連忙解釋道:“他是我的衣缽弟子,我百年之后,便是他來繼承青羊宮觀主之職。"
道人上前一步,躬身道:“晚輩清溪,見過道長。”
桑仔細端詳了道人片刻,旋即道:“令徒..是高壽之人,福深之輩,只是.在你百歲高齡之后,會有一殺劫,還需小心。”
年輕的清溪,連忙說道:“是,多謝道長指點。”
桑點了點頭,將封印著劉湘地魂的盒子取了出來,放在了觀主的面前。
旋即,桑告知了觀主,盒子內地魂的重要性,以及這樣做的前因后果。
不過,桑隱瞞了自己要前往大慈寺的部分。
在聽完之后,觀主眼睛不禁紅了:“大帥他這是..用自己的命在鋪路啊!”
桑苦笑道:“這是當下最好的辦法了”
“另外,我會將天魂給到另外一人。”
“但是具體是誰,放在什么地方,我不會告知你。”
"因為,按照此法來說,天地人三魂,只要有兩魂能夠保住,這里的風水就能鎮壓觀主自然明白桑的意思:“道長,你不必解釋。”
“如今局勢不明,誰也不知道,東瀛人會不會進入四川。
“就目前來說,整個四川,還有很多東瀛的邪術之人隱藏著。"
“天魂、地魂、人魂的封印之處,我們彼此都不知情,這是最好。
桑輕嘆一聲:“觀主,我來時,看到整個青羊宮似乎在動員什么,你們這是”
觀主說道:“雖說酒吞童子、八岐大蛇都已經死亡。"
"但是,還有很多殘存的小妖小魔在附近徘徊。另外,還有一些神官、巫女和陰陽師,也是到處潛伏。”
“這些貨色,心性不怎么樣,詛咒之法,卻是十分擅長。““所以,我決定聯合整個四川的所有同道,對這些邪魔之輩,進行圍剿。
“等到功成之后,我也會去戰場!”
桑不由肅然起敬,微微躬身:“觀主高義,只是.別絕了您的傳承才是!”
觀主哈哈大笑,倒是頗為灑脫:“無妨,身后事我也看的很開。清溪天分不錯,要支撐青羊宮,不難!”
桑來到青羊宮門口,最后回頭看了一眼門口的觀主和清溪,再度躬身之后,轉身離去。
而他的第二個目的地,便是大慈寺。
讓桑意外的是,大慈寺的主持,也是開始讓全體佛寺備戰。并且約定了,和觀主一起前往戰場的準備。
佛室內,主持知道了天魂的功用之后,雙手合十,鄭重無比:“南無阿彌陀佛!”
“道長放心,就算大慈寺毀了!我們也會將天魂牢牢鎮守于此!"
“清慈。"
"師父。"年輕的清慈主持站在一旁,雙眼清澈如碧水:“徒兒明白!”
交代好一切之后,桑自然不會在大慈寺多留。
大慈寺門口,看著逐漸離去的桑,主持哀嘆一聲:“道長高義啊,這些事情,對他一個陰山派的閑云野鶴來說,又何必去管。”
“可他卻因此,接連犧牲了功體、壽元,如今.終是吹燈拔蠟了。”
“清慈,答應為師,不管遇到什么兇險,都要守住這份承諾!”
“哪怕,如道長剛才所言,你命中有一劫難,也是同樣!”
桑,快步來到了劉湘墓園。
此時,劉湘的棺木,已然葬于墓穴之中。
這一刻,他的臉上,還帶著一絲微微滿足的笑容。
"道長。"
所有人都看向了桑。
桑點了點頭,將事先要求眾人準備好的祭祀之物,紛紛放在了劉湘墓碑之前。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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