聽幾個熟客都說“炊餅西施”家的炊餅干巴巴的,若是沒有湯湯水水便難以下咽,蘇青鸞好奇之下去對面,想要買個炊餅來嘗一嘗。

  那席娘子見是蘇青鸞,忙推搡著不要錢:“嗐,我家這餅子,二文能買三個,我方才白白喝了那一大碗湯,你們都沒要錢呢!”

  蘇青鸞卻不肯:“您這話說得,那您仗義出手幫著我家抓那扒手的恩情,要怎么算呢?說起來倒是我家只給您喝了一碗湯,實在不像話。”

  席娘子是個“遇強則強”的人,碰到尋常的地皮流氓,或者蠻不講理的刁客,她立刻就能不重樣一連串兒地罵過去,若是別人變本加厲,她就能上演全武行。

  但是遇到蘇家這種老實又講道理的人家,她反而手足無措不知道該如何是好,蘇青鸞這般講,她反而囁嚅道:“誒呀,也不是什么大不了的事,不過幫一把手而已。”

  蘇青鸞卻堅持把錢給了她:“大家都是做小生意的,誰容易呢?”

  席娘子卻嘆了口氣:“小娘子你若是不差這一兩文的價錢,還是走兩步去街頭那家胡麻炊餅,那家做的炊餅松軟,胡麻噴香,比我這干巴巴的可是好吃多了。”

  旁邊賣瓜的干瘦老頭抄著手搖搖頭:“你說你這婦人,別家恨不得多騙幾人過來買,你怎么還把客人往外推呢?”

  蘇青鸞笑瞇瞇道:“席娘子是實在人,再說若是壞了自己的名聲,以后誰來光顧生意呢?”更何況席娘子也明白,能上她家來買炊餅,也不講究味道口感了。

  蘇青鸞就著油紙咬下一口,在口中咀嚼。

  這炊餅比起別家的確偏干,但是更加有嚼勁,明顯就是發面的時候沒有發到位。不過這個口感……

  蘇青鸞在吃席娘子家炊餅的時候,旁邊賣瓜的老爺子還在嘀咕:“這炊餅是有些干,不然小娃兒你還是去喝點水松松吧。”

  席娘子連忙轉身去想要給蘇青鸞端碗水來,蘇青鸞連忙梗了一下脖子,硬生生把口中的炊餅咽了下去,噎得嗓子有些生疼。

  可是她顧不得這一點細枝末節的小事,忙對席娘子說道:“您何不改個炊餅的做法?”說著在蘇娘子耳邊嘀咕了幾句。

  “那玩意能刷在炊餅上么?”席娘子半信半疑。

  “熱一下去腥便好了。”蘇青鸞十分肯定。說完,她轉身回自家攤位了。

  “大丫,你去做什么了?快來幫忙把碗拿去后面洗了。”楊氏和丈夫忙成陀螺,見大女兒終于回來了,可算松了一口氣。

  蘇青鸞收過一摞碗,神秘地眨眨眼:“送錢去了。”說罷哼著不成旋律的小曲兒,朝后身那口井便走去。

  卻說道路另外一側,旁邊的賣瓜老頭有些好奇蘇青鸞到底同席娘子說了什么,然而席娘子卻沒有答話。她正細細回憶蘇青鸞對她交代這幾句。

  一般來說,對于一個十三四歲的小丫頭的話,大多數人也是不會太放在心上的。但是席娘子直覺蘇青鸞這話不能是框她,于是她決定按照蘇青鸞的話試試看。

  數日后。

  楊氏一邊給旁邊遞過來排號木牌的客人盛下水湯,一邊捅了捅在旁邊收賬的丈夫:“我說當家的,你看對面炊餅西施家的生意,我看著是比之前好了很多。”

  蘇廣福倒是沒想那么多,扒拉著手里面的銅板,數著對數,于是放入下面的盒子里:“之前不是說咱們家的下水湯和對面的炊餅合著賣得更多嗎?”

  楊氏手上忙著,目光卻盯著對面,過了一會兒搖搖頭:“我看不太像,好像更多一些。”

  有客人聽到楊氏同自家丈夫的嘀嘀咕咕,笑著湊過來打趣道:“怎么?看著人家炊餅賣得好,想要改行了?”

  楊氏笑道:“哪里就想改行?只是好奇罷了。若是一家火了就想改行,那我整日不用做別的只改行就好了。”

  周圍人一聽,都樂起來了——這倒也是。小小的縣城里攤販很多,人流往來交織,每天都有生意火爆的,每天也都有做不下去黃攤子的。

  眾生百態起起落落,小鎮里沒有永遠熱鬧的人,只是這小鎮永遠這般熱鬧。

  這時候正好有人排號到了前排,手中正拿著從對面席娘子那兒買來的炊餅,于是楊氏好奇之下問那人到底是怎么回事。

  “我也不太清楚是怎樣。”那人穿的也衣服很有些破舊,臂彎處還有一處補丁,看上去就知道生活窘迫。那年輕人捏了捏手中的油紙,“席娘子家從前幾日應是改了什么炊餅的做法,雖然還是干巴巴,但是不知為啥,卻越嚼越有滋味了!”

  說著,那青年舉了舉手上的炊餅——竟然足足有六個!

  要知道,之前他每次都是固定買兩個炊餅,又來蘇家攤子這邊買一份小碗的下水湯,五文錢就是一頓飯。

  但是今天那青年卻笑著說:“那炊餅放涼了也是很有韌勁,越嚼越香,我多買了幾個回去吃!”

  正在一旁碼放木碗的蘇青鸞聞言笑得一臉高深莫測。別人是不覺得有什么,但是楊氏和蘇廣福一看就知道自家大閨女的那個笑容,就知道對面生意好起來一定有自家閨女的“手筆”。

  而這一天蘇家收攤的時候,席娘子拎了兩只燒雞一壺酒過來,說什么也要給蘇家放下,還說“小小謝禮不算什么”,更加坐實了蘇廣福兩口子的猜測。

  “蘇家小娘子,蘇家兄弟和大姐,”席娘子看著蘇廣福和楊氏,最后落到蘇青鸞身上,用力拍拍前胸,“以后有啥我能幫上忙的,我一定萬死不辭!”

  蘇廣福和楊氏明白,席娘子這話雖然表面上是說給他們全家,但是最終要謝的,還是蘇青鸞。

  他們雖然是蘇青鸞的爹娘,但是蘇青鸞表現出來的行事作風,讓他們很難把她當做一個孩子,而是當做地位相當的成年人對待。

  因此,即便身為長輩,蘇廣福與楊氏也沒有仗著自己的“輩分”貿然開口,而是等著蘇青鸞上前。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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