沈弈淵捻著葉子，葉子上還有點細碎的沙礪。
這是……東南道特有的山石，這種樹就生長在沙石間，生命力頑強。
沈弈淵心里立即有了猜測。
他回頭低聲吩咐身后暗衛幾名，暗衛領命而去。
榮小姐來見榮夫人。
榮夫人一宿沒睡好，一會擔心兒子，一會擔心女兒的事成不成，輾轉反側。
聽到嬤嬤說榮小姐到了，趕緊爬起來。
“怎么樣？”
榮小姐握住她伸出來的手：“母親怎的如此憔悴？”
“別說我了，這不重要，”榮夫人小聲且急切，“你的事……辦得如何了？”
她一邊說一邊擺手，讓嬤嬤出去守著門。
“成了，”榮小姐低聲說，“我已經抓住了五公主，母親，接下來我們手里就有了籌碼，救昌良就有希望了。”
榮夫人心里并沒有太輕松：“那可是嫡公主啊……如果真的鬧開來，皇上會放過我們嗎？到時候……”
“母親，做都做了，就不必再畏懼這些。
我們不是說好了，到時候就以土匪的名義，多提一些條件，昌良不過就是其中之一，不會有人知道的，更不會懷疑到我們頭上。”
榮夫人緩緩點頭，事已至此，為了兒子，也只能豁出去。
“母親，這期間，我得住在府里，若是父親問起，您要幫我遮掩一二。”
“這是自然，”榮夫人一口答應，“你不在的話，我也不知該如何辦。
你父親就是個老古板，總說什么女子嫁了人就要少住娘家，不用理他。”
榮小姐心微微一松，不管怎么說，先住在家里再說。
這口氣還沒松完，忽然聽到門外一聲慘呼。
母女倆一怔，扭頭看門口。
榮夫人揚聲問：“發生何事？”
無人回答。
“哐”一聲，門被撞開，一團東西摔得滾進來，滾到里屋門口。
正是守門的嬤嬤。
榮夫人和榮小姐錯愕震驚，還沒看明白怎么回事，一道人影殺氣騰騰地走進來。
榮小姐從床邊站起，剛往前一步，冰冷的劍刃抵住她喉嚨。
那股子涼意從喉嚨蔓延開，讓她全身都僵住。
榮夫人回神，聲音顫抖：“北康王？這……你……你怎可如此？闖入我家后宅？”
“本王只問你一句，”沈弈淵盯著榮小姐，“晚晚在哪里？”
榮小姐臉色煞白，雙手緊握：“我不明白王爺的意思。”
“是啊，王爺，這公主在何處，我女兒怎會……”
話沒說完，沈弈淵一劍割破榮小姐的肩膀，血肉翻卷，深可見骨。
榮小姐尖聲大叫：“啊！”
榮夫人嚇得一哆嗦：“女兒！北康王，你……”
“你昨天晚上出城，今天一早又入城，馬車車輪上還有細碎砂石和樹葉，那都是東南道才有。
東南道是你丈夫呂川洋的管轄范圍。”
“本王不聽廢話，你若不說，那就別想再活命。”
榮夫人驚得說不出話，抱著榮小姐渾身顫抖。
榮小姐痛得冷汗如雨，心跳如鼓。
她絲毫不懷疑，沈弈淵不是嚇唬她，而是真的敢。
可就這么說了嗎？說了之后會有什么后果？
別說是她，就是榮家也保不住。
就在此時，又聽到外面一陣混亂。
榮夫人從窗子里往外看，一隊軍士沖進來，左右分列，中間有一個小少年，押著一個人跌跌撞撞地走來。
這是……焰羽衛！
顧星離押著她的兒子榮昌良。
把人押進屋，顧星離站到沈弈淵身側：“老師，問到了嗎？”
沈弈淵劍尖一轉，指向榮昌良，看著榮夫人：“說不說？”
榮夫人眼含淚，連連擺手：“別……別傷害我兒子！良兒……”
榮昌良渾身疼痛，自從吃了顧晚晚給他的藥，他沒一刻好受，簡直無法形容的難受。
這會兒根本說不出話。
“我說，我說，”榮夫人片刻就做出選擇，“是……是我女兒抓了公主……”
榮小姐震驚地看著她：“母親！”
榮夫人不敢回看，捂著臉哭泣：“我沒辦法，我沒辦法，我不能看著良兒死……”
榮小姐咬牙怒吼：“他犯的本就是死罪，死罪！他本來就活不了！
你不說，我們還能活。你說了，我們全家都得死！”
榮夫人哭泣不已。
“你……你們，從來都不疼我，只疼兒子，我就是你們的棄子，棄子！
你知道我過的是什么日子嗎？對，你在不乎，你怎么會在乎？我的死活你都不管了！”
沈弈淵哪有功夫聽她說這些，看一眼身后的萬馬。
萬馬二話不說，上前扣住榮小姐手臂，拖著她就往外走。
榮小姐痛得差點暈過去。
萬馬才不管，暈了也得拖。
沈弈淵轉身跟上，顧星離一揮手，又命焰羽衛押著榮昌良走。
榮夫人趕緊追：“良兒！放了我的良兒！”
顧星離冷然道：“榮夫人還是省省吧，還是想想接下來應該怎么做，想好了，你們或者還能在別處團聚。”
榮閣老下朝，今日在朝堂上也不太順利，皇帝鐵了心要治懷王的罪，而他又有兒子在皇帝手里，實在不好應對。
剛到府門口，忽然聽到亂嘈嘈的。
挑轎簾往外看，不由得嚇了一跳。
門前站著不少軍士，細看，這不是焰羽衛嗎？怎么跑到這里來了？
難道，是五公主趁他不在府里，來搜府了？
想想又覺得不可思議，他怎么說也是閣老，即便兒子犯了罪，也不至于累及滿門，更不能隨意被這樣對待吧？
趕緊下轎，管家大步迎上來。
“老爺，您可算回來了，大事不好了！”
“發生何事？為何來這么多焰羽衛？是五公主來了？意欲何為？”
“不是五公主，比五公主還可怕，是北康王！”
“他？”榮閣老一怔，難怪今天上朝沒有看到沈弈淵。
鬧了半天，是跑到他家里來了？
簡直豈有此理！
榮閣老氣勢洶洶往里走，到半路，和沈弈淵撞上。
“北康王，你……”
榮閣老都驚了，沈弈淵的腿，什么時候好了？
話沒說完，看到被萬馬拖著的榮小姐。
榮小姐現在滿身狼狽，半邊衣裙沾著血，頭發散亂，臉色蒼白。
“沈弈淵！你這是要干什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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