車門一關，傅司眠踩著油門開口：“姜煙，你是個很出色的學生。”
他本以為姜煙今天是推不開這扇車門的。她很顯然不想面對他的過去，但是今天還是出乎了他的意料。也是，姜煙的存在本來就是處處出乎他的意料，這樣的感覺帶著失落和傷痛，又意外有驚喜和欣慰。
太磨人。
他承認自己在姜煙身上開始一點一點找回了自己封閉起來的情緒，輕易被牽動，輕易被打破，又輕易重建。
姜煙閉眼道：“我還不夠出色。”
如果足夠的話，今天就該陪著他走完這童年回憶的一程，進入他的傷痛，安撫他的情緒，再往他的心里更進一步。但是能力有限，她現在只能觸碰到這些。
……
水城的兩天過得不算精彩，但也算是姜煙面對傅司眠時能夠保持較為平靜心態的時刻。
兩天后，假期結束。
傅司眠查到馮開德和林清湘齊齊有了動作，判斷今天就是高層來北城的日子。
一大早，林清湘便派人將實驗報告送到了馮開德手里。
“收到了收到了！”馮開德在電話里笑得開懷，“你看你還親自讓人送過來，多不好意思……放心吧，陸家的誠意我已經滿滿收到了，我今天一定好好表現，不會辜負你這一番引薦！”
“行。”林清湘道，“你可以慢點過去，我先安排好一切，和他們聊聊天，一會兒我通知你的時候你再進來。”
“好的好的！”馮開德興奮道。
電話一掛，馮開德捏著手機暗暗叫了一聲。
這一天終于給他等到了！
“爸。”馮欽走進大廳，猶疑地看了馮開德一眼，隨后道，“上面是今天來人嗎？”
“是啊。”馮開德轉頭，臉上還殘留著笑意，對著馮欽的態度都溫和了不少，“就是今天，林清湘已經把報告送過來了，一會兒我就拿過去！我等了這么多年，這么多年……”他輕嘆一聲，摸著木雕椅子的扶手道，“終于等到了。如果順利的話，上面是不可能看不見我們實驗室的努力的，這次去見到面之后，我一定要把實驗室里的所有進度都報告一遍！和陸家對比，我們的進度就高下立見了，他們這次摔得可夠狠的，怪不得林清湘都要巴巴跑過來獻殷勤。”
馮欽猶豫片刻道：“也許不光是獻殷勤。”
“什么？”馮開德挑眉，“不是獻殷勤是什么，難不成是陷害我，引起戰爭啊？”
“也許呢？”馮欽試探道。
“陷害……”馮開德抿唇沉思，隨后搖頭，“不可能，你想太多了！林清湘是有點手段，但我們實驗室確實做出了成績，這次是上頭要見我，她能做什么手腳？”
馮欽咬牙。
他其實也是猶豫了很久才過來提點一句，畢竟他是希望自己踩著馮開德上位，但是看樣子林清湘想要的估計不只是讓馮開德退位這么簡單。這是一條人命，還是他的親生父親，他還沒有到能夠睜眼看著馮開德去送死地步，但看馮開德被利益沖昏頭的樣子……
“這是我們實驗室的報告單嗎？”馮欽轉移話題。
“是啊。”馮開德道。
“最好還是看一下。”
“你什么時候變得這么小心翼翼了？林清湘到了這個地步，還能使什么花招？”馮開德隨手將文件拆開，晃了一眼，“放心吧，沒問題，就是我們實驗室的報告！喲，通知來了，我得過去了！”
“等等！”馮欽叫道。
馮開德腳步一收，停在門邊，“不是，你今天怎么一驚一乍的？吃錯藥了？”
馮欽手指捏了捏，抬頭道：“沒事，只是想告訴你凡事小心點，因為林清湘的性格也不是那么好惹的，說不定還會藏陰招，等著對付你。”
馮開德笑了，轉手拍了拍馮欽的肩頭，“我看你是被她給嚇怕了，膽子這么小的。不過爸還是很開心，你終于知道心疼爸了，我們父子連心，還有什么事情是做不好的？放心吧，這次我一定要讓馮家沖出去，讓馮家成為北城最頂尖的家族！”
說完，他轉身離開。
馮欽站在原地捏了捏手，頹然坐在了椅子上。
茶館里。
林清湘端坐著，臉上的笑容已經開始發僵，話語和表情也比平日里謹慎許多。
桌面上的茶已經喝過一輪，坐在對面的人始終沒有動作，正低頭看著自己手里的報告。
“這次陸家確實出現了一些小失誤，但是這些失誤都不是因為技術問題，而是被人干擾，具體的情況我之前也上報過總部了，不知道您有沒有看到？”林清湘試探一句。
那人沒有回答，連視線都沒有抬一下，坐姿依舊。
林清湘臉上的笑容就快要掛不住了，繼續道：“當然，也是我們不夠用心的愿意。我保證在下一個季度的考核里拼勁全力，一定會把這一次的損失都彌補回來！”
“嗯。”終于得到了回應。
林清湘心里一松，眼神漂移片刻，喝了口茶，“我之前和你提過的養子傅司眠，不知道您還有沒有印象？”
拿著報告單的手微微一頓，鮮紅的指甲抵在紙面上，劃拉出刺耳的響聲。
“養子？哦……就那個失敗的實驗體。”
“是，之前是以為失敗了，但是我最近發現很有可能是被他騙了。”
“哦？”
“他的病從多年前開始就沒有發作記錄，我查過醫院的檔案，而且現在看著他也非常健康，很有可能是這個實驗的結果。如果是真的，他就是我們當初實驗成功的第一個人。”林清湘壓著嗓子道。
對方沉默良久，指尖在報告單上輕輕點著，半晌，妖嬈的聲線再次在空中響起：“被騙了是什么意思？”
“我這個養子心大著呢，手段層出不窮，胃口也不小，現在是翅膀硬了，存心要和陸家作對！他能做出這樣的舉動，也不奇怪……”
她話音未落，外面突然起了一陣腳步聲，隨后門響了兩聲。