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事情過去這么久，我沒有作假的必要。這是當時傅司眠從嬰兒身上提取的毛發，和你的對比做的鑒定。要是懷疑堅定書是假的，上面有編號，你可以隨時去醫院查，要是覺得我們可以插手醫院，那就隨你怎么想，我只是把事情告訴你了，你還想像傻子一樣效忠利用你的人，您請隨意。”
馮欽捏著手機，指節發白。
他拼命告訴自己不要相信姜煙，姜煙巧言善辯不是第一回了，但原本完整的心防卻已經出現了一道缺口，心底有個聲音試圖沖破他對自己的禁錮，低低又涼涼地問這件事，真相到底是什么？
如果是真的，他的女兒是不是還活著？
思緒剛起，林清湘的電話就打斷了他的想法。
馮欽手指慌張地動了動，立刻將電話接了起來，想到昨天晚上的事情，心里也是發慌。
“喂，林總……”
“馮欽，你好大的膽子！”林清湘聲音尖銳。
馮欽一抖，定了定神道：“昨天的事情我正要和您說呢，是我疏忽……”
“疏忽？一個疏忽就打發我了？馮欽，你現在可這是了不得！”
馮欽的腦子飛速轉著。
他知道實驗室里發生的一切都不可能瞞著林清湘，昨天葉峰被人帶走的事情也一定被林清湘知道了，但是林清湘應該還不知道他是故意留著葉峰引趙久茹過來，甚至聽這個口氣，大概也不知道趙久茹還活著，所以他糊弄糊弄，可以應付過去的。
“你說清楚！那個實驗體到底是怎么丟的！”林清湘道。
“這個實驗室的地址沒有人知道，我藏得很嚴實！我也不知道他是怎么丟的，可能就是昨天沒看好，只是在他身上打了半成品的藥劑，所以才讓他有清醒的時候，給逃了……不過林總放心，沒有這里的器材和藥物吊著命，他也活不過一天的！”
林清湘那頭沉默許久，“那也得查，查清楚人在哪里，怎么死的，有沒有泄露！”
“是，是，已經派人出去了，肯定能查到。您放心，這藥劑是泄露不了的，他只是有癥狀而已，任誰也不可能想到是被注射了藥劑啊……”馮欽賠著笑。
林清湘自己也知道這一點，只不過今天早晨一聽見丟了實驗體，就氣不打一處來，才立刻來找馮欽麻煩的。
想到陸和安跟她說的要安撫馮欽的話，林清湘這才將自己的怒意給收了收，隨后道：“聽說了你這兩天安排人在啤酒廠里頭埋伏著，是要做什么？”
馮欽腦子飛快轉動起來，答道：“只是進行演練，因為周圍廢棄的啤酒廠就那些，我手下的人已經很久沒動了，就分成兩隊在那里頭的演練。”
“演練？”林清湘嗤笑。
她心里明白馮欽這個說法多半就是在敷衍她，但現在正是需要用到馮欽的時候，她也不能把事情做太絕了，免得馮欽這個心眼多的再生出什么雜念。
“真是演練，您可以盡管查問我的手下。”馮欽信誓旦旦道。
“用不著，我對你這點信任還是有的。好好看著實驗室，不要再讓我失望了。”林清湘道。
“是，一定不會。”
“你應該明白，我手下能夠替代你做這份工作的人有很多吧？那么多人等著上位，眼巴巴盯著你的位置，你要是再做不好，可真就說不過去了。”
馮欽被這一番敲打，心里也安定了不少，連連應聲。
“還有件事，我順便告訴你一聲。”林清湘突然又道。
馮欽本來已經準備掛斷電話了，聽見這一句就停了下來，洗耳恭聽。
“我們之前的實驗還有一個分支項目，就是研究這個病毒的治愈藥劑和疫苗，藥劑現在正是試驗階段，就算是最后成功不了，這病毒也能算是成果之一了。最近我和上面請示了一下，上面同意我著手研究了，我這里事情多，準備把這個項目交給你們幾個。”
馮欽一聽，心思立刻活泛了起來，忍不住道：“我們幾個……分別是誰呢？”
這個項目的價值有多少，他當然再清楚不過了！他眼睜睜看著這個病毒的效力，發作之后無藥可救，如果真的有能治愈這個病毒的藥，到時候豈不是可以掙一大筆？別的不說，只要偷偷將這藥劑往那些上位者身上一放，到時候想要什么東西得不到呢？
只有一件事情可以越過錢和權，那就是生命。
死到臨頭了，只要能活著，付出什么都是值得的。
“你，何楚國，王柏。”林清湘道。
掛了電話之后，坐在椅子上沉吟很久，門外傭人走了進來。
“林總，門外有兩個人要見您，說是已經預約了，名字是何楚國、王柏。”
林清湘勾唇，“是約了，讓人進來吧。”
這件事她已經在心里計劃了許久，現在也該是實施的時候了。
馮欽、何楚國和王柏，這三人她一個都不想見到，偏偏這三個一個比一個難纏，馮欽倒是其次，畢竟不管他心里怎么想，行動上始終都是向著陸家的，更別提還有一個陸云溪在那里放著，馮欽是掀不起多大的浪花。
但是何楚國和王柏利欲熏心，鬼心思又多，她實在是不能容忍這兩人繼續在自己跟前蹦跶，還時不時想要來插手她的實驗項目！
那個疫苗實驗計劃，她一早就知道有缺陷，否則早就投入生產了，別的不說，陸家上下必定先打上這個疫苗，還能等到現在？
蠢貨。
不多時，林清湘抬眼，見門外兩人緩緩朝她走來，立刻換上了公事公辦的笑容。
樓上，陸飛白抽回視線。
他沉吟片刻，眉間凝著，修長的指節在桌上扣了扣，敲擊聲入了耳，一下又一下的，在空曠的室內響起回音。
不能再這么下去了……林清湘在這個項目里面越陷越深，陸家也跟著被帶入這汪深潭，最近死人的頻率越來越高，這件事遲早瞞不住他不認為林清湘的能耐能大到這樣的程度。
他沉吟片刻，拿起了手機，指尖往下滑，滑到了姜煙的名字，又放下了。
然而幾天后，陸飛白還沒有下定決心之際，便先接到了姜煙的來電。
他還能勉強控制住自己不去撥通姜煙的電話，但姜煙的名字一出現在屏幕上的時候，他幾乎想都沒想，直接按下了接聽。